苏言翎站在玄关处,指尖无意识地着门把手,心里泛起一丝罕见的懊恼。
这次拜访来得太突然,他连给这间冰冷的屋子添些温度的机会都没有。
目光扫过纤尘不染的客厅,至少整洁度无可挑剔——他向来保持着近乎苛刻的生活习惯,每件物品都严格归位,连垃圾桶都每天清空。
但现在看着这过分规整的空间,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刻板的秩序感反而成了缺陷。
"像停尸间一样"——同事曾经的评价此刻在耳边回响。
从前他对这类评价嗤之以鼻,现在却莫名在意起来。
沙发扶手上没有随手搭的毛毯,茶几上缺少喝到一半的马克杯,连空气都干净得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苏言翎不自觉地看向沈知安的反应。
她正用手指轻触冰冷的墙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胸口发紧——他忽然迫切地希望能在玄关摆一盆绿植,在茶几上放几本翻开的杂志,哪怕只是让空调温度调高两度也好。
"要喝点什么吗?"
他快步走向厨房,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消毒柜里的玻璃杯折射着冷光,他突然嫌弃起自己这种过度洁癖的习惯。
或许该去买几个有花纹的马克杯,再准备些她喜欢的茶包......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啊,冰箱里有什么饮料啊?”
“……有气泡水,你想喝什么味的?”
苏言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前几天突发奇想买了很多气泡水和果啤之类的,填满了冰箱,不至于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家确实是什么菜都没有,毕竟他一般要么出去吃,要么点外卖,完全没有自己做过。
不过这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沈知安如果想要一个厨艺好的恋人的话……
苏言翎打起了精神,己经准备点亮新的技能点了。
沈明祈来到厨房,果不其然发现毫无生活痕迹,默默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点外卖吧。”
果然,苏言翎一点都不适合沈知安,两个人绝对不可以。
就算沈知安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但是肯定很快就会意识到,他不是她的良人。
沈知安没什么意见,欢快地窝进沙发里,点开了外卖软件。
苏言翎垂眸时,睫羽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眸光溺在沈知安发顶的碎光里化不开。
中央空调的风拂过客厅,却吹不散他喉间陡然泛起的热意。
苏言翎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沈知安的身影,眼底泛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当看到她毫无防备地靠在自己常坐的那张沙发上时,一股奇异的满足感突然涌上心头。
她此刻正被他的气息包围着——
这个认知让苏言翎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的沙发,他的毯子,甚至空气中漂浮的都是他惯用的那款冷杉沐浴露的味道。
而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待会儿她或许还会走进他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
"啪"的一声,苏言翎手中的玻璃杯差点滑落。
他慌忙别过脸去,却己经感觉到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
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试图用冰凉的触感压下脸上可疑的热度。
太糟糕了。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再普通不过的联想就......
苏言翎深吸一口气,却闻到了沈知安发间飘来的淡淡栀子香,这下连脖颈都开始泛红了。
“咔嚓,”
沈明祈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只玻璃杯。
“啊,不小心手滑了,你不介意吧。”
苏言翎被这一下搞得清醒了过来,连忙摆了摆手,说不介意不介意。
————?————
在世界的另一端,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
昏暗的街灯下,一抹艳丽的红影缓缓穿行。
玫红色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如同跳动的火焰。女人纤细的手指抚过斑驳的砖墙,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某种诡谲的节拍。
"唉……"
她轻叹一声,红唇间溢出几缕白雾。指尖凝聚的魔力丝线始终指向虚无——【王】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
初临此界的虚弱感仍在骨髓中游走。强行穿越时空裂缝的代价,是此刻体内翻涌的暗伤。
她不得不将力量压制到最低限度。
猩红的裙摆在夜风中绽开,又悄无声息地垂落。
高跟鞋踏过积水的声音在空巷中格外清晰。
偶尔路过的醉汉会对着这道的背影吹口哨,却无人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血色光芒。
不过大部分还是有点理智的,并没有实际行动。
夜色愈深,她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唯有裙角那一抹红,如同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幽暗的巷口,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
当他们瞥见那道窈窕的红影时,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嘿嘿...小妞一个人啊?"
为首的胖子咧开满口黄牙,酒气混着口臭扑面而来。
几个男人默契地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淫笑。
那只肮脏的手掌在距离她胸口寸许之处猛然僵住——
无数蛛丝般纤细的藤蔓不知何时己缠上醉汉们的脖颈。
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化作嗬嗬的气音。
他们的眼球在眼眶中急速缩水,像被晒干的葡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青筋如枯藤暴起。
不过三次心跳的间隙,方才还唾沫横飞的男人便成了佝偻的干尸,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脖颈,面部肌肉凝固成惊骇欲绝的蜡像,他们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惊愕与痛苦的瞬间。
几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干尸。
女人垂眸拂过裙摆,指尖划过空气时,藤蔓如退潮般缩回袖口。
绸缎裙角泛着血釉般的光泽,在夜风中翻飞间似有血蝶振翅。
她用鞋跟碾过一具干尸的肩头,枯骨应声碎成齑粉,混着未散的酒气扬起细雾。
暗红的裙角似乎又艳丽了几分,像是饱食鲜血后餍足的恶魔之翼。
"真是......"她轻舔唇角,竖瞳在暗处闪着妖异的光,"难吃的养分呢。"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混着不成调的呢喃,渐次消失在巷尾。
风卷着骨灰掠过斑驳的墙壁,方才横陈的躯体己化作路面上一道深褐色的印记,唯有路灯在潮湿的地面投下晃荡的光,将这瞬的杀戮晕染成一帧褪色的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