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仓库彻底变了样。
技术部占据最干燥的角落，六台二手电脑排成矩阵。陈昊带着三个认识的朋友和同学日夜敲代码，发誓要做"比淘猫快十倍的APP"。地推团队在墙上贴满了手绘的街区地图。王强和五个地推小哥蹲在地上，用粉笔画"攻城略地"计划——先拿下菜市场，再攻占乡镇小卖部，采取乡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张姐的样品堆成了小山，看门大爷被迫兼任仓库管理员。
江星屿站在仓库中央的白板前，写下目标："三个月，争取日活十万！"
王猛吹了声口哨："老板，画饼能不能实际点？"
"就是，之前还说是用户10万呢！"陈昊瘪嘴道。
"那就两个月！"江星屿大手一挥。
众人哀嚎："算了，你还是画饼吧！"
"江总！"新来的大学生举着手机冲进来，"第一单测试订单成功了！隔壁王阿姨团了十包抽纸！"
所有人都围过去看——屏幕上简陋的APP界面闪烁着"拼团成功"西个大字。陈昊突然开始鼓掌，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拍手，掌声在铁皮仓库里回荡。
"好，既然软件测试通过，那我们明天开始地推行动，正式打响第一枪。"江星屿举拳吼道。
......
第二天一大早，王猛带着地推团队杀向城西。江星屿跟着去了，亲眼见证"本城小霸王"的威力——
纺织厂家属区是典型的国企老小区，六层红砖楼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楼下小广场上支着几个早点摊，晨练的大妈们刚散场。
"目标人群：35-65岁女性，家庭采购决策者。"王猛小声给团队布置任务，"重点推9.9元拼团抽纸和1元砍价肥皂。"
安排好任务后，众人一哄而散，开始了各自的任务。而王猛却开始向小卖部走去。
"李叔！"王猛一把搂住小卖部的老汉，"想不想躺着赚钱？"
老李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骗我买保险？"
"这次真不是！"王强掏出手机，"你看，装这个APP，你就能当'团长'，以后你这儿就是自提点，你还可以拉个群把APP的商品链接发到群里卖货，每单抽成！"
老李将信将疑："能卖烟酒？"
"额，这个不行！那是专卖的！"王猛滑动屏幕，"但除了这个，大米、酱油、卫生纸……你卖啥都行！"
......
半小时后，老李成了"团多多"第一位团长。当晚，他的35人亲友群完成了第一单拼团——10斤装东北大米，半小时售罄！其他人推荐的APP注册人数也在增多。
陈昊盯着后台数据，手都在抖："我、我们真的有用户了......"
张姐突然红了眼眶："妈的，老娘多久没这么热血过了！"
江星屿拍下老李和顾客的合影，发到团队群里：「首战告捷！」
王强秒回：「明天攻下菜市场附近最大的小区！」
陈昊：「APP刚更新了v1.1版本——新增'砍一刀'功能，欢迎虐狗！」
张姐：「己联系五家工厂，保证把价格打到最底！」
江星屿看着手机，突然笑出声——这支草台班子，居然真干起来了！想了想也给林晚意发了过去报喜：「第一个团长诞生了。」
她也秒回：「恭喜，我晚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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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众人蹲在仓库里吃烧烤庆祝。王猛突然问："江哥，你说咱们这'团多多'，真能干过淘猫？"
还没等江星屿回答，陈昊就拍桌："怕个屁！淘猫的人会去菜市场跟大妈砍价吗？"
张姐冷笑："他们连义乌的批发价都摸不透！"
江星屿笑了，举起可乐罐："那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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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意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她今天罕见地穿了牛仔裤，手里拎着两袋东西。陈昊和王猛瞬间坐首，像被班主任抓包的差生。张姐倒是淡定，翘着二郎腿抽烟："哟，投资人查岗啊？"
林晚意没理她，径首走到江星屿面前，把袋子放在桌上："咖啡，还有宵夜。"
袋子里是五星级酒店的牛排和三明治，包装精致得和这个破仓库格格不入。王猛眼睛都首了："我靠，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东西！"
陈昊瞥了他一眼："土鳖~~"
"恭喜你们今天迈出第一步。"林晚意掀开另外一个盒盖，居然是一个蛋糕，上面用奶油歪歪扭扭写着"团多多"字样，"我亲手做的，将就吃吧。"
张姐眼疾手快抢走最大的一块："哟，没想到林总还会烤蛋糕？谢了。"
"现学的。"林晚意耳尖微微发红，"反正比说服董事会容易多了。"
江星屿咬了口蛋糕，奶油甜得发腻，但所有人都在笑。月光透过仓库的天窗照进来，正好落在简陋的logo上——那个被陈昊吐槽像"狗屎"的图案，此刻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夜深了，月光开始被乌云遮住。其他人识相地要么躲去了隔壁"会议室"，要么说出去转转街，只留下江星屿和林晚意。
林晚意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小口喝着咖啡，目光扫过墙上贴的"三年超过淘猫"的标语，嘴角微微上扬："士气挺高的啊？"
江星屿干笑道："画饼不是CEO的基本功吗。"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一万面小鼓在敲打着。
林晚意突然问："后悔吗？"
"嗯？"
"拒绝舒青旋的投资，非要跑来这种地方吃苦。其实你只要跟舒青旋说几句好话、软话，她肯定会大力支持你'玩玩'，而不是只给你投200万的。"
江星屿摇摇头："比起在舒氏集团当替身，我宁愿在这儿陪你一起当疯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我父亲冻结了我一部分资金。"
江星屿猛地抬头。
"别担心，给你的不会少。"她笑了笑，"只是后续追加你要提前跟我说，不然会有点困难。"
江星屿握紧咖啡杯："要不我们放缓节奏......"
"不用。"她打断道，"我己经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有兴趣跟投。到时候有需要，提前跟我说。"
江星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盯着林晚意的侧脸，突然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她这几天肯定也没睡好。
"林晚意。"江星屿第一次首呼她的名字，"你为什么这么拼？"
她转着咖啡杯，许久才开口："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让我觉得，商业不只是冰冷的数字。"雨声渐大，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是你让我想起了二十二岁的自己。"
"还有，十七岁的自己。"
"加油，江星屿。"最后这一句很微弱，江星屿几乎没有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