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废墟的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腐肉气息,林秋白的御鬼符箓在手中灼如烙铁,符文闪烁的频率与他剧烈的心跳同步。黑无常残魂挥舞的哭丧棒带起腥风,每一次擦过耳畔,都像有无数指甲在刮擦他的脑髓。江无咎的铜钱剑早己豁口密布,剑身上渗出的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随着战斗的持续,那些黏液竟开始凝结成细小的婴儿手掌形状。
“无咎,这符箓似乎在吞噬黑无常的力量!”林秋白的声音被呼啸的阴气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亲眼看见,每当符箓光芒触及黑无常周身的黑雾,那些翻滚的阴气就会像被磁石吸引般涌入符文之中。原本泛黄的符箓表面,婴儿手印的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指甲缝里甚至渗出了暗红血珠。
江无咎的折扇早己折断,此刻他徒手抓住黑无常挥来的触手,皮肤接触的瞬间腾起白烟。“秋白!集中力量,用符箓攻击它!”他的嘶吼中带着痛苦,手臂上的皮肤正以恐怖的速度碳化。林秋白咬牙将双掌按在符箓两侧,体内的灵力如决堤之水疯狂涌入。符箓突然迸发万丈金光,那些婴儿手印竟从纸面浮起,化作金色锁链缠住黑无常的脖颈。
黑无常发出震碎庙瓦的惨叫,它的身体在金光中扭曲变形。林秋白看到,在黑雾深处,有无数孩童的虚影在挣扎,他们的哭声混着黑无常的咆哮,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嗡鸣。随着符箓力量的增强,这些虚影逐渐变得清晰——他们脖颈处都烙着与陈九娘骰子相同的蝌蚪文印记。
“原来如此……”江无咎突然低喃,他的瞳孔倒映着黑无常崩解的画面,“这些孩子是祭品,黑无常的力量来自他们的怨气!”话音未落,黑无常的残魂突然自爆,剧烈的气浪将两人掀飞。林秋白重重撞在石狮子上,喉间腥甜翻涌,而他手中的符箓己经烧成灰烬,唯有残留的焦痕仍保持着诡异的纹路。
尘埃落定后,废墟中一片死寂。林秋白和江无咎瘫倒在满地瓦砾中,月光穿过坍塌的屋顶,在他们染血的衣衫上投下斑驳光影。江无咎的铜钱剑斜插在碎石堆里,剑柄处的裂痕中不断渗出黑色液体,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这剑有问题。”江无咎挣扎着爬过去,手指擦过剑柄上的饕餮纹。当他用力抠动剑格时,伴随着“咔嗒”轻响,一个暗格弹开。林秋白的心跳陡然加快——这个暗格的开启方式,竟与他长命锁里藏残页的机关如出一辙。
暗格里躺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结着黑色的血痂。江无咎小心翼翼展开,上面用朱砂绘制的图案让两人瞳孔骤缩:图中描绘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竖立着九根镇魂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啼哭的孩童。而在祭坛上方,一个头戴骷髅冠的身影高举着与陈九娘一模一样的颅骨骰子,下方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着“婴魂炼器术”的详细步骤。
“玄冥教...他们在用孩子炼制法器。”林秋白的声音发颤,羊皮纸在他手中微微抖动。他想起陈九娘脸上的烧伤疤痕,想起黑无常残魂消散时浮现的孩童虚影,所有线索在此刻可怕地串联起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羊皮纸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七月十五血月至,双器归位锁阴司。集齐九枚婴魂骰,血煞老祖破封出。”
江无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我师父...他当年追查的就是这件事。”他的目光落在铜钱剑上,剑身裂痕中隐约可见半截孩童的手指骨,“这把剑,根本就是用孩子的魂魄锻造的。”话音未落,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血月的光芒透过云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林秋白握紧怀中的半块木牌和铜钱,金属与木质的触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羊皮纸上的秘密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之路。但此刻,看着江无咎染血的衣襟,想起柳如烟绝望的眼神,他知道,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也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无辜的亡魂,更为了阻止即将降临的灭世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