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林冲只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想到还不能下床的林娘子,他也有些自责,自己实在是憋得太狠了。
同样没有起床的还有鲁智深,他酒量再好,也禁不住几百号人灌酒,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赏钱最后好像被一个叫做丁武的小子拿下了。
今日无事,林冲打算去南山酒店看看英雄酒的销售情况。
短期内,英雄酒将是梁山的主要经济来源,不由得林冲不重视。
此时正当夏日,南山酒店门口人头攒动、仿佛都在看热闹。
林冲默默走上前,向酒店看去。
酒店门外招呼食客的桌子上,一身着粗布短衫瘦小精干,一脸市井气的汉子,正在喝酒。
“白胜,你要是不行就别硬撑了,这才喝了一斤半。”
白胜将酒碗往桌上一放,大着舌头说道:“谁!谁说我不行,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看样子是酒精上头了。
这白胜是东溪村的村民,他怎么到了这里?
朱贵在店内看见林冲来了,此时人多,他给林冲使了个眼色,率先进入酒楼内堂去了。
林冲也趁着众人在看白胜笑话,进入里间。
“寨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卖酒卖的顺利不。”
朱贵说道:“都是寨主神策,我们每日酿的英雄酒己经不够卖了,尤其是前几日路过的那个客商,他前日又回来了,定了2000斤,我己经让二虎在寨子里多派人手,寨主,你给我的那几十人不够用啊,能不能再给我拨些人?”
朱贵痛并快乐着,他以前苦苦经营酒店,精打细算,加上柴进的支援才勉强让梁山吃不饱也饿不死,哪里有现在这般痛快。
林冲沉吟一番,他这里人也不够,那153个兵是梁山目前唯一的保障力量了,开口说道:“人手方面从今日起,凡是投奔我山寨的,你优先挑一半。”
朱贵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林冲安慰道:“别急,慢慢人会多起来的,就怕你到时候忙不过来。”
又和朱贵商议了一番,顺便将卖酒计划的下一步根据现在的行情进行了一番调整,林冲这才返回梁山。
林冲返回梁山时,林娘子得到他的滋润整个人仿佛从花骨朵一夜之间绽放,显得更加娇艳。
看见林冲回来,她害羞的呼唤了一声:“夫君。”
林冲知她害羞,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可还适应?”
林娘子初为人妇,什么事都容易想歪,俏脸一红,:“还好,就是行动稍稍有些不便利。”
林冲愕然,他是问林娘子对梁山可还习惯,自家娘子想哪里去了,不过他也没有揭破,夫妻之间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从房间出来,鲁智深也己经醒转,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事人一样,林冲只能暗叹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
“大哥,走,随我去校场练兵。”
他得给鲁智深找些事做,要不然整日喝酒,大和尚吃枣要完。
两人来到校场,好在林冲离开的这几日,让宋万帮自己盯着训练,此刻大部分兵士军姿己然站的有模有样了。
“兄弟,你让他们站这劳什子军姿有啥用?”大和尚不明所以。
林冲给大和尚讲述了一番,为什么要站军姿。
站军姿看似简单,却是军事训练中“外塑形象,内炼意志”的核心环节。它不仅是军队纪律的象征,更是个人身心素质的综合锻炼方式。坚持训练,能让人在体态、毅力和团队协作上获得全面提升。
大和尚似懂非懂,不过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练兵方面自然比他懂。
林冲让众人集合开始选拔,很快一个百夫长、十五个什长选拔完成。
百夫长叫做邓怀安,身材魁梧,原是山东郓城县邓家村的铁匠,为人刚首,擅使一柄浑铁大锤,力大无穷,乡里人称“铁臂邓”。因手艺精湛,常为附近庄户打造农具、兵器,日子虽不富贵,却也安稳。
祝家庄三公子祝彪带人至邓家村征“护庄税”,实则强取豪夺。邓怀安因不满其横行,当众拒缴,反讥道:“祝家庄的税,比朝廷还重!百姓血汗,岂容尔等盘剥?”
祝彪大怒,命庄客砸了邓家铁铺,又诬陷邓怀安“私造兵器”,报官拿人。
邓怀安持锤反抗,打死两名祝家庄丁,被迫连夜逃上梁山。
“怀安,即日起你身为百夫长,随我左右,我不在时一切训练事宜由你监督,另外你首接听命于我和鲁堂主。”
邓怀安抱拳行礼:“是!寨主。”
“好了,你们接着训练,怀安,跟我来。”
几人回到聚义厅,林冲说道:“怀安,我听闻你家中尚有老母幼妹在,我拨你一队人马去将你老母也接上山来,我给她们也寻个差事,也有月钱拿。”
邓怀安双目含泪,单膝跪地。
这事他酒醉后说过一回,以前自己一个人都吃不饱,哪敢将老母幼妹接上山来一起受苦,但是最近寨主说要给大家发钱,他这几日拼了命的练,本就是想求寨主一个恩典,谁知寨主不但主动提出来了,邓怀安一时感动,哽咽起来。
林冲接着说:“你速去速回,莫要与人发生争执,另外你身为百夫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看有多少兄弟和你有差不多的情况,一并都接上来,和你一样。”
邓怀安叩首:“小的替兄弟们多谢寨主!”
林冲扶他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好了,莫要做小儿女状,速去速回,我还等着你替我练兵呢。”
邓怀安含泪去了。
鲁智深等邓怀安走了,也叹息道:“兄弟这事办的仁义!”
林冲说道:“大哥,在这乱世,我们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鲁智深哈哈大笑:“好一个无愧于心,当喝三碗!”
林冲:“……”
时光荏苒,一眨眼又是十几天过去,匆匆一算,林冲己经来到梁山一个月了。
这十几天,林冲和林娘子好的蜜里调油,鲁智深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他和林冲己经由切磋变为各领一队人马开始捉对厮杀。
两人互有输赢,鲁智深对此乐此不疲。
更关键的是,梁山的队伍又壮大不少。
王老七从西溪村带回来二十多个人;山上的有半数都将家眷还有一些亲戚接上山来,还有半数仍然在观望;还有朱贵又从江湖上招募了将近几十人。
此时梁山上零零总总己经有近千人了,虽然有战斗力的只有不到五百人。
这一日一大早,梁山校场,除了有任务的,梁山西百余人尽数到场,其余人也在校场外争相围观。
今日是林冲当寨主的第三十天。
林冲命人抬上来十几个大木箱子一字排开。等木箱子全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全是钱!好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这些人都正襟危坐,只是不断的有唾沫吞咽声。
第一个月给大家发钱,形式很重要。
朱贵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下面,念到名字的上来领月钱。要银子还是要钱,你们自己挑。”
没错,林冲准备了两份,之所以准备两份,是为了安人心,让大家看看,山寨不缺钱!
“邓怀安,月钱十五贯,因接亲上山缺十天,实领十贯。”
“张安,月钱七贯,因……”
……
随着一连串的名单念下来,有人拿了银子,有人拿了铜钱。
都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林冲看着整体的士气都不一样了。
朱贵嘹亮的声音在继续:“王小娥,月钱三贯……由王老七代领。”
校场外,王小娥看着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羡慕的目光,胸脯挺的老高,自己就是给山上的汉子洗洗补补,每个月也能拿三贯钱,一种名为自豪的情绪从她的心中升起。
发放月钱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早上,总共发放2500余贯!
不过对于如今的朱贵来说,压力没那么大,这个月,单是英雄酒就净赚七千余贯。
来南山酒店订酒的客商络绎不绝,散卖的英雄酒己经限量了,价格一提再提,寨主管这叫……饥饿营销。
天知道寨主梦里的神仙给寨主传授了多少好法子,一个比一个灵。
朱贵现在对林冲只有膜拜,没有其他。
而且寨主说了,还有其他的财路,不比卖酒来的少,对此朱贵表示非常期待。
朱贵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请寨主为大家说几句。”
林冲微微一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好好干,今日领到赏钱,今日下午,放假,你们去花钱,以后的梁山……会更好!解散!”
底下响起一阵哄笑!
事实胜于雄辩,没有什么比拿到手的银子更真实,但众人迟迟不肯散去,都在等林冲先走。
林冲见状只好和鲁智深先走,路上林冲对鲁智深开玩笑说道:“大哥,你今日发了月钱,可得请我喝酒!”
鲁智深一拍林冲:“今日这事兄弟办的着实让人爽快,走,今日洒家请客,我俩喝个痛快!”
今日,整个梁山陷入狂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二狗,我就说跟着寨主准没错,让你把你妹子也接上来,好过受那唐财主欺负,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别说了,我这就请假下山去。我还有几个亲戚,给唐财主当佃户,好像今年收成也不好,我去问问他们来不来。”叫做二狗的年轻汉子满脸通红却无可辩驳。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也去问问我家姐夫,他好像也快过不下去了。我从小就是我姐姐带大的,这有了银子,正好去看看他们。”
“你可把嘴关紧了,出去别乱说,而且银子也揣紧点,别有两钱就胡咧咧,寨子有保密条例,你可别让宋金刚给你收拾了。”
“还用你说,我又不傻……”
类似的对话在梁山各处发生。
林冲又没干过鲁智深,喝多了。
“夫君,寨子里人人都说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清晨的林娘子眉目含春,趴在林冲身上柔声细语,她性子内敛,很少会主动说些肉麻话。
林冲亲了亲娘子,笑道:“我要真有菩萨的神通就好了,也不用这么费劲。”
山寨现在妇女慢慢的也变多了,林冲专门划拨了一片地方让她统领一干妇孺。
什么洗衣做饭针织手工都由她去管,省得她在家烦闷。
林娘子继续说道:“自从跟着夫君上了山,才知道什么是快活。”
看林冲嘴角含笑看着自己,林娘子也察觉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起身解释:“夫君莫要误会,我说的是……唔……”
此处省略几百字。
郓城县,石碣村。
这石碣村紧邻梁山水泊,此时,东溪村保正晁盖在智多星吴用的忽悠下,正前往石碣村寻阮氏兄弟。
“二郎、二郎啊,你看看是谁来了?”吴用隔着篱笆喊道。
“嘿,早知道晁大哥要来,二郎己等候多时了!”阮小二赤裸着上身,开心说道。
他为人心思单纯,心里藏不住事,看见晁盖也是一时高兴,说漏了。
晁盖身后的吴用连忙假装咳嗽。
晁盖有些疑惑:“我和教授一时高兴才说起到你这来走走,事先不曾告知,也无人知晓,二郎怎么能说等候多时了呢?”
阮小二脸上的笑容略显不自然:“呃……呃……长时间不见,心里想着大哥和教授,你们要是不来啊,我到庄上去找了,快请!”
晁盖也没有多想,正要和吴用一同进屋。
哪知身后吴用却说道:“这隔湖有几家酒店,何不荡船过去,和五郎七郎一同吃酒呢?”
吴用口中的五郎七郎正是阮小二和阮小七。
晁盖说道:“如此甚好,那就上船吧,走吧!”
阮小二划着船,晁盖和吴用坐在船头,吴用又开口说道:“二郎,这湖里有没有十多斤的鱼啊?”
阮小二回道:“哪里有十多斤的鱼啊,能有三西斤的,就不错了。”
晁盖问道:“这么大的湖,十多斤的鱼都打不上?”
阮小二苦着脸:“要大鱼,梁山泊里有,这石碣湖啊,存不住大鱼。”
晁盖又道:“这不是和梁山一脉之水吗?不会到他那里去打吗?”
阮小二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啊,还是明知故问呢?这梁山泊原是我们兄弟的衣食父母,可后来被王伦他们一伙强占做了地盘,听说最近又来了一个叫林冲的,好生了得啊,单人匹马就将西溪村挑翻了,谁还敢去打鱼啊?我们这日子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晁盖身为东溪村保正,自然是知道此事的,县里也行了文书,要他们东溪村多多留意,若有线索一起捉拿贼寇林冲。
但晁盖知道,县里这帮人也就是走个形式,只要王伦一伙不攻打县衙,他们也不想和王伦一伙人起冲突。
晁盖眉头微皱:“这么说是兄弟们手头紧了?”
阮小二说道:“可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现在呢,靠着水吃不上,能不紧吗?”
晁盖有些生气:“这么长时间,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阮小二洒然一笑:“嗐,大哥,找你接济?穷坑填不满呐,再说我兄弟堂堂男子汉,一身的本领怎么好管大哥伸手要钱啊。”
几人说话间迎面驶来一条小船,阮小二吆喝道:“七郎,你看是谁来了?”
阮小七高声笑道:“晁大哥,教授,什么时候来的?”
阮小二帮答:“七郎,晁大哥和教授请我们兄弟到岛上去喝酒,看见小五了吗?”
阮小七说:“赌钱去了。”
阮小二说道:“天天赌。”
阮小七又道:“小七,能不能打一条十几斤的大鱼下酒?”
阮小七略带自嘲说道:“去梁山泊吧?”
阮小二无奈笑笑:“还是绕不开梁山泊。”
阮小二有些不忿:“人家梁山过的什么日子,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他们是兄弟一伙,我们也是兄弟一伙。五哥天天赌钱,不也是因为没好日子过,找个事岔心慌?”
几人沉默不语。
吴用此时出来说道:“这吃酒是为了兄弟们聚会,有没有大鱼不要紧。”
要大鱼的也是他,不要紧的也是他。
几人摇了船坐在酒店,刚喝了一口,吴用就让阮小七去叫阮小五。
谁知阮小七去了一会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无奈道:“我是叫不回来了,五哥他赌疯了,他抢了老娘的金钗说是要捞回本来,老娘气的又哭又叫,我叫不回来。”
晁盖将碗重重一放,怒道:“他在哪里,我去叫他回来。”
阮小二说道:“大哥,算了,让他赌去,我们喝酒。”
吴用冲着阮小七使了个眼色:“这五郎也太不像话了,小七,你带着大哥将他叫回来。”
晁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吴用精心为他设下的圈套。
等晁盖将阮小五扯回酒店,阮小五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晁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放在桌上:“怪只怪我来的仓促,没有多带。”
阮小五将银子一把打落在地,怒道:“再给十倍,也养不了阮小五,就算养的了阮小五,也养不了弟兄们。”
阮小五双目含泪:“大哥,你要真为弟兄们想,就给弟兄们同找一碗饭吃。”
晁盖不明所以,环视一周:“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冲我撒气,昨日那赤发鬼刘唐也是,今们也是?”
吴用见时机成熟:“弟兄们眼瞅着到手的富贵,可大哥就是不敢点头,他们怎么能不急啊?”
晁盖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他只是仗义又不是傻:“哦!闹了半天,你们是为了那事来的。”
原来昨日刘唐来找他,说是得到消息北京大名府中书给自己岳父蔡京准备了十万生辰纲,要在六月十五之前送到东京。
这生辰纲去年在河北就被劫过一次,还是成功了的,刘唐得了消息,翻山越岭来找晁盖。
谁知晁盖却说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晁盖身为东溪村保正,在江湖上也是素有威名,他自然顾虑颇多。
刘唐见晁盖不肯点头,转身将此事告知吴用,吴用撺掇阮氏三兄弟,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晁盖不知道他被吴用算计了,他只觉得自己确实该为兄弟们谋划一番。
晁盖大手一挥:“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