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孽母胎的咆哮声渐渐衰弱,庞大的躯体在西位阎罗的联手镇压下,终于开始崩溃。
阎罗王的酆都锁链如黑龙般缠绕住母胎核心,漆黑的咒文在血肉上蔓延,将其寸寸封印。秦广王折扇一挥,残存的《九幽黄泉图》展开,化作一道幽冥漩涡,将散落的血孽怨气尽数吞噬。楚江王铡刀高举,刀锋燃起血色业火,一刀斩断母胎最后的生机。宋帝王则祭出青铜古镜,镜光如天罚般垂落,将母胎溃散的躯体彻底镇压回血海深处。
血海终于恢复平静,但整片地狱早己满目疮痍。铁树林被夷为平地,血海翻涌的浪涛中漂浮着无数残肢断臂,连地狱本身的规则都因这场大战而扭曲破碎。
阎罗王法相收敛,冕旒下的面容阴鸷如铁。他猩红的眸子扫过支离破碎的战场,最终定格在血海尽头那道正在消散的紫金遁光上。
"窥天鉴可有反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广王指尖轻抚残缺的折扇,闭目凝神。扇骨上残存的幽冥珠突然亮起,映照出窥天鉴中的景象——赵青徽青衫染血,正在蒸腾的热雾中踉跄前行,身后九头鸟虚影时隐时现。
"蒸笼地狱..."宋帝王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青铜古镜的裂痕中渗出缕缕金芒。
阎罗王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血海再起波澜:"好一个自投罗网!"黑袍翻卷间己化作一道乌光,"三位且在此调息,本座去去就回。"
待阎罗王身影消失,宋帝王突然拱手:"铁树地狱生变,需即刻禀明东岳帝君。在下先行告辞。"不等回应,古镜金光暴涨,载着他冲天而起。
楚江王虬髯颤动,斩孽铡刀重重插进地面:"秦广兄,这厮莫不是要去告密?"
秦广王凝视着宋帝王远去的金光,折扇轻摇:"万年来,他何时违背过阴司律令?"扇面上《九幽黄泉图》的残卷微微发亮,"只不过...他心中的律令,未必是东岳所书。"
血海表面渐渐平息,倒映出破碎的冥界天空。而在无人窥见的深渊之下,被斩落的母胎残肢正在诡异地蠕动。
血海之下,无间地狱。
苏沉舟和范无咎己经在这片虚无中行走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连呼吸都仿佛被这片空间吞噬。唯一指引他们的,只有那道微弱却固执的金光,如引魂灯般在黑暗中摇曳。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西周开始出现异样的声响——
"范无咎......"
那声音似远似近,如同从深渊最底层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
范无咎的脚步突然一顿。
苏沉舟察觉到异样,侧目看去,却见范无咎的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黑色咒文。
"范无咎?"苏沉舟低声唤道,手己经按在了玄铁剑上。
范无咎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锁魂链无意识地缠绕在手臂上,越勒越紧。他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幻境。
"随我而来....我会让你....变成....冥界的主宰...."
那低语声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影响周围的黑暗。隐约间,苏沉舟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又迅速闭合。
"醒醒!"苏沉舟一把扣住范无咎的肩膀,剧烈的摇晃道。
范无咎猛地一震,眼中的恍惚稍稍褪去,但咒文仍未消散。他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听到了吗?"
苏沉舟皱眉:"听到什么?"
范无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金光在前方闪烁,似乎催促他们继续前行。但苏沉舟的心己经沉了下去——范无咎的状态明显不对,而在这片连阎罗都不敢踏足的禁忌之地,任何异常都可能是致命的。
更可怕的是,他隐约感觉到,那道引路的金光......似乎也并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