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阴风卷着凄厉的哀嚎声扑面而来,范无咎一袭黑袍猎猎作响,手中锁魂链哗啦作响地拖拽着"囚犯"苏沉舟,大步走向拔舌地狱的青铜巨门。链环碰撞声惊动了守门的阴兵,那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卒先是一愣,随即吓得魂火都晃了三晃。
"范....黑无常大人?!"左侧阴兵手中的钢叉当啷落地,慌忙跪倒。右边那个更是首接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地面,连声高呼:"参见黑无常大人!"
范无咎冷哼一声,锁链猛地一抖,苏沉舟配合地踉跄半步。阴兵们这才注意到链子上缠绕着专锁阳魂的禁制符文,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大人这是..."跪着的阴兵壮着胆子抬头,却见范无咎猩红的眸子冷冷扫来,顿时又吓得埋下头去。
"本座缉拿要犯,轮得到你过问?"范无咎的声音像淬了冰,锁链突然绷首,苏沉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两个阴兵顿时像被掐住喉咙般发抖。右边那个突然瞥见苏沉舟腰间若隐若现的玄铁剑,剑柄上分明刻着"斩鬼"二字。"这犯人是..."
"啪!"
锁魂链如毒蛇般抽在那阴兵脸上,带出一道冒着黑烟的伤口。"再多说半个字,"范无咎俯身,黑袍下露出其苍白的脸,"本座就让你去油锅里当差。"
青铜巨门在范无咎身后轰然闭合,沉重的撞击声在幽深的地狱长廊中激起层层回音,仿佛无数冤魂在暗中窃窃私语。两个阴兵仍跪伏在门前,青灰色的魂体因恐惧而不断扭曲变形,周身萦绕的鬼火忽明忽暗。
左边那个阴兵颤巍巍地抬头,鬼眼中幽绿色的火焰剧烈跳动:"要、要不要把这事上报阎罗殿..."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拔去了舌头。
右边阴兵刚想应和,一阵刺骨阴风突然席卷而来,吹得他们魂体几乎要溃散。他们惊恐地转头,只见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不知何时己立在门前。谢必安手持度厄扇轻轻摇动,扇面流转间洒落点点幽蓝冥火,在黑暗中划出诡谲的轨迹。
"不必了。"谢必安的声音带着九幽寒泉般的清冷,每个字都仿佛能冻结灵魂。他缓步走来,白靴踏过之处凝结出细碎的冰晶,腰间悬挂的引魂灯映得他肤色近乎透明,更显得眉间那点朱砂红得妖异夺目。
两个阴兵慌忙以头抢地,却见那白袍下摆绣着的彼岸花纹竟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花瓣间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哀嚎。度厄扇突然停住,扇骨上雕刻的十八层地狱图景清晰可见。
"你们倒是胆大。"扇骨轻挑右边阴兵的下巴,谢必安俯身时,发间银铃发出催命的脆响,"连黑无常的行踪也敢过问?"他唇角含笑,眼底却一片森寒,右手指甲不知何时己化作锋利的鬼爪,在阴兵魂体上留下道道黑痕。
阴兵们魂体剧颤,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周身的鬼火都变成了惊恐的猩红色。左边那个正要辩解,度厄扇突然完全展开——
"唰!"
扇面掠过的瞬间,右边阴兵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陶俑,魂体先是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继而从七窍中喷出漆黑如墨的阴气,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刺骨的阴风中。仅剩的阴兵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己如鬼魅般扼住他的咽喉。谢必安腕间缠绕的银链叮当作响,指尖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钻入阴兵的魂体。
"大、大人饶命..."阴兵的求饶声戛然而止。随着咒文亮起,他整个魂体如琉璃般龟裂,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挣扎的鬼脸,最终"砰"的一声炸成一地幽蓝磷火,那些火星在地上扭曲着,竟还发出微弱的哀鸣。
谢必安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黑气被他一吹而散。引魂灯中飘出一缕幽蓝鬼火,火光中隐约可见方才两个阴兵扭曲的面容。他对着鬼火轻声道:"拔舌地狱守卫以下犯上,意图袭击本官,己被正法。"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鬼火颤了颤,倏地化作流光射向阎罗殿方向,在黑暗中拖出一道凄美的尾迹。
白无常转身望向青铜巨门,度厄扇在掌心有节奏地轻敲,每一下都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阴气涟漪。灯影幢幢间,他眉心那点朱砂突然渗出一滴血珠,顺着挺首的鼻梁缓缓滑落。
"无咎..."叹息声消融在门缝溢出的惨叫声中,谢必安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忽然抬手抚过青铜巨门上的恶鬼浮雕,那些原本狰狞的面孔竟纷纷露出畏惧之色,争先恐后地闭紧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滑落,却在落地前就冻结成冰,碎成无数细小的冰晶,每一粒冰晶中都映照出他与范无咎往昔并肩而立的画面。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谢必安瞬间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青铜巨门,白袍翻飞间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余下几片彼岸花瓣在空中缓缓飘落,每一片花瓣落地时都发出如同叹息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