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的声音变得重叠虚幻，仿佛有九个声音同时在说话，"这一次...我不能...放弃..."
随着"刺啦"的裂帛声，璀璨的紫金色光翼刺破道袍，在她身后舒展如孔雀开屏。每道光翼顶端都隐约浮现禽鸟首级的虚影，或怒目圆睁，或尖喙大张。最中央那道最为凝实的光翼中，清晰可见一只威严的黄金鸟首，额间镶嵌着枚血色宝石。
赛罗的警报声在苏沉舟脑中炸响：
【警告！九头鸟觉醒度65%...70%...】
李镇罡从碎石堆中缓缓起身，指腹擦过嘴角，抹去那一缕血丝。破碎的制服下，鬼面刺青正在剧烈扭曲，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形的灼烧。
"青徽！你......"苏沉舟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她的衣角只有三寸，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赵青徽微微侧首，光翼流转间，那张非人的面容上竟浮现出苏沉舟熟悉的浅笑。金色的竖瞳里，属于"赵青徽"的神采仍在倔强闪烁："放心...我还能...控制......"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越如少女，时而沙哑如古禽。
当她转向李镇罡时，九道光翼骤然张开。最中央的黄金鸟首发出无声的尖啸，血色宝石中倒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六岁的小女孩在竹林中追逐萤火，发间别着娘亲编的茉莉花环；十五岁的少女跪在祠堂，青涩的指尖第一次结出完整的天师印；十八岁生辰那夜，九道金光撕裂夜空，将那个会为糖葫芦雀跃的赵青徽永远埋葬......
"值得吗？"李镇罡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
光翼中的幻象骤然凝固——
暴雨倾盆，泥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十八岁的赵青徽跪在满地尸骸之间，怀中紧抱着双亲冰冷的躯体。她的十指深深抠进泥土，指甲翻裂，却感觉不到痛。
九头鸟扭曲的阴影在她背后蠕动，如活物般交织成囚笼。雨幕深处，一道巍峨的身影缓缓浮现——阎罗王头戴十二旒冕冠，冕旒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手中那团挣扎的魂魄清晰可见。
那是赵家满门的灵魂。
赵青徽的瞳孔中倒映着阎罗王缓缓收拢的鬼爪，魂魄的哀嚎声刺穿雨夜。她张了张嘴，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雨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
"这是代价。"阎罗王的声音像是千万亡魂的合唱。
九头鸟虚影猛地刺入少女后背，她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幻象戛然而止。
赵青徽的光翼剧烈震颤，最中央的黄金鸟首发出凄厉啼鸣。她覆盖着紫金色翎羽的手死死按住心口，仿佛要压住那道正在渗血的陈旧伤口。
"三百年..."赵青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像是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凶禽，"我真正活过的...只有十八年。"她抬起覆盖着紫金色翎羽的手，一片茉莉花瓣的虚影在掌心缓缓旋转，"哪怕...只剩十年...也值得......"
花瓣被突然暴起的金焰吞噬。九道光翼同时展开到极致，每片翎羽都亮起古老的符文。她的身影在光翼中渐渐悬浮，足尖离地三寸，在焦土上投下巨大的九首鸟影。
"无论代价......挡我者...."赵青徽的声音突然扭曲变形，最后那个字己经完全变成九首齐鸣的刺耳尖啸："——死！！！"
九道光翼轰然展开，翎羽间迸溅的金色火星将西周雨水瞬间蒸发。最中央的黄金鸟首完全凝实，血宝石般的眼珠锁定李镇罡，尖锐的喙部开合间露出森白利齿。
李镇罡深深叹息，周身突然炸开一圈气浪。残破的制服碎片如蝴蝶般纷飞，露出下面堪称恐怖的身躯——每块肌肉都如青铜浇铸，经脉在皮肤下凸起如虬龙盘绕。月光下，他古铜色的躯体泛着金属冷光，胸膛的鬼面刺青突然张大到夸张的程度，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抱歉，我不会让你去冥界自投罗网，所以...."
"此路..."他双拳对撞，指虎上的恶鬼虚影层层展开，"——不通！"
最后两个字化作实质的音浪，与九头鸟的尖啸在空中相撞，爆出的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墓碑尽数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