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比冰窖还冷。碎裂的玉玺残片摆在御案上,静怡师太被安置在偏殿,由白子砚照料。
乾隆屏退左右,只留胤霆一人。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玉玺碎片:"周淮安最后的话,你听清了?"
胤霆单膝跪地:"逆贼胡言乱语,儿臣不敢妄听。"
"是不敢,还是不愿?"乾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血能激活前朝太子玉玺,这是事实。"
胤霆的左眉疤灼痛难当:"儿臣...不知为何。"
"朕来告诉你为什么。"乾隆起身,走到那面破碎的西洋镜前,"当年允礽对你母亲执念极深,甚至...在她入宫前,就强行占有了她。"
胤霆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你出生时,左眉带疤,与允礽幼时意外留下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样。"乾隆的声音像冰冷的刀子,"朕一度想溺死你,是你母亲跪求七天七夜,并以性命担保你非允礽血脉..."
胤霆想起母亲常抚摸他的伤疤,眼中含泪的样子。原来那不是心疼,而是...恐惧?
"今日之事证明,你的血脉确实特殊。"乾隆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一个可能流着前朝逆贼之血,又能开启前朝秘宝的儿子?"
胤霆伏地:"儿臣对皇阿玛忠心可鉴!"
长时间的沉默后,乾隆突然叹了口气:"起来吧。"
胤霆惊疑不定地起身。乾隆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密旨:"看看这个。"
胤霆展开密旨,越看越心惊。这是康熙爷的遗诏副本,明确写着若允礽有后,且能激活九龙玉玺,可凭此诏和玉玺碎片为证,取回本该属于他父亲的...部分江山!密旨中还提到一个秘密地点,藏有证明胤霆身世的铁证。
"这...不可能!"胤霆声音发颤。
"朕原本也不信。"乾隆疲惫地揉着眉心,"但今日玉玺的反应...周淮安显然知道这个秘密,他想利用你取出密旨中的宝藏,再以你为傀儡复辟。"
胤霆猛然想起玉玺红光中看到的残缺文字:"景山...观星台...甲三..."正是密旨中提到的藏宝地点!
"皇阿玛打算如何处置儿臣?"胤霆的心沉入谷底。
乾隆深深地看着他:"你今日舍身救母,又亲手毁了玉玺,朕都看在眼里。"他话锋一转,"密旨之事,绝不可再让第五人知晓。周淮安的余党、九龙窟的匪徒,包括...那个看到玉玺异象的苏仵作,都必须处理干净。"
胤霆浑身一冷:"苏沉璧她..."
"她知道得太多。"乾隆的声音不容置疑,"要么她死,要么...你亲手送她进慎刑司,永世不得出。"
胤霆如坠冰窟。一边是君父的猜忌和皇权的冷酷,一边是忠心追随的同伴...
"至于你母亲,"乾隆继续道,"药王谷不能再留。白子砚救治有功,朕会赏赐,但他也必须离开京城。"
胤霆明白,这是皇帝最后的仁慈,也是最后的警告。他用生母和忠仆的性命,换来了暂时的安全。
"儿臣...遵旨。"短短西个字,重若千斤。
离开养心殿时,胤霆看到苏沉璧和白子砚正在廊下等候,石敢当在不远处警戒。苏沉璧眼中满是关切:"王爷,您没事吧?"
看着苏沉璧清澈的眼睛,胤霆想起乾隆冷酷的命令。他握紧了袖中的碎玉(静怡师太的玉佩),左眉疤的刺痛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
"没事。"胤霆的声音异常沙哑,"案子结了。周淮安是前朝余孽首领,欲借玉玺宝藏复辟,现己伏诛。"
白子砚敏锐地察觉到胤霆情绪不对:"静怡师太..."
"皇上己安排太医照料,不日将移居西山行宫静养。"胤霆打断他,不敢看白子砚的眼睛,"白先生,你救治有功,皇上特准你回药王谷继承谷主之位,即日启程。"
白子砚脸色一变:"王爷,师太的毒尚未全清,需要..."
"这是圣旨。"胤霆硬起心肠。
石敢当凑过来:"那老子...下官呢?"
"你护驾有功,升任刑部捕头,统领京城缉盗。"胤霆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苏沉璧身上,"苏仵作...调任大理寺,专司案牍整理,即刻赴任。"
苏沉璧如遭雷击:"王爷!为什么?我..."
"没有为什么。"胤霆转身,背对着他们,"这是最好的安排。都散了吧。"
他大步离去,不敢回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沉重。他知道,今日的选择己在他们之间划下了难以逾越的鸿沟。为了母亲的性命,为了团队的安危,他不得不接下乾隆递来的毒药,成为权力游戏的一部分。
然而,当夜胤霆独自来到景山观星台。凭着玉玺红光中的记忆和密旨碎片,他果然在甲三号石砖下找到了一个铜匣。匣中并非宝藏,而是几封泛黄的信笺和一枚小巧的龙纹玉佩。
信是允礽写给婉嫔的,字里行间充满悔恨与卑微的祈求。而玉佩...竟与白子砚珍藏的半块玉佩完全吻合!允礽在最后一封信中写道:"...若他日孩儿见此佩,当知生父之悔。汝所生子,无论血脉,皆为我允礽此生至宝..."
胤霆握着玉佩,在观星台上站了一夜。真相如同这深沉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他究竟是谁的儿子?这个答案或许永远无法揭晓,也或许...根本不重要了。
天光微亮时,他将铜匣重新埋入地下。转身下山时,左眉的疤痕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新的身份,新的枷锁,新的斗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