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晓色:渔家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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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打造“辟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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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洞庭晓色:渔家异闻
作者:
泪水不是水
本章字数:
7612
更新时间:
2025-07-06

“科学养鸡场”散发的浓烈腐臭,成了窝棚区边缘一道无形的、令人望而却步的屏障。王卫东的民兵巡逻队远远路过,无不掩鼻皱眉,脚步匆匆,绝不愿多停留片刻。这冲天臭气,如同天然的烟雾弹,完美地笼罩着孙驼子家后院那片被破芦席严密围挡起来的方寸之地。

院内,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油来。刺鼻的桐油味、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黑狗血、鸡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铁锈的金属气息,还有木料被汗水浸透后散发的微酸,各种味道交织、发酵,形成一股足以让最迟钝的鼻子瞬间失灵、胃里翻江倒海的混合怪味。昏黄的油灯被厚厚的粗布罩着,只吝啬地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将忙碌的人影投射在糊满厚泥的芦苇墙上,拉长、扭曲、晃动,如同皮影戏里的鬼魅。

孙驼子佝偻的身影在昏暗中却显得异常挺拔。他布满厚茧和老茧的手,此刻如同最精密的机械,稳定而有力。一把沉重的开山斧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削去多余的木料,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笃笃”声。他脚下,一条狭长而坚固的船体骨架己初具雏形。不同于常见的平底渔船,这船的龙骨异常粗壮,由两根陈年的老杉木心材并排榫卯而成,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重感。船身两侧的肋板弧度收紧,显得异常狭窄,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驼子叔,这船…也太窄了吧?站都站不稳!”李瘸子抱着一捆浸泡在暗红色粘稠液体里的粗麻绳,看着那狭窄的船身,忍不住嘟囔。他裤裆处的骚臭味还没散尽,此刻被院里的怪味一熏,脸色更加发绿。

孙驼子头也没抬,斧刃精准地劈开一块硬木楔子,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稳?要个屁的稳!这是去撞棺材!不是去游湖!窄,才快!才狠!才…不容易被那水下的爪子一把捞翻了!”他指了指地上摊开的、几张被油污和水渍浸染得模糊不清的草纸——那是张滚钩笔记里关于“镇水船”的零星记载和众人对龙王庙壁画上模糊船影的拼凑回忆。“…老祖宗…传下的法子…信不信…由你!”

李瘸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他现在对“爪子”二字过敏。

水生和另一个叫铁柱的壮实后生,正合力将几块锈迹斑斑、边缘参差不齐的铁皮往船头部位安装。铁皮是从废弃的机帆船残骸上硬撬下来的,又厚又沉,带着浓重的湖腥和铁锈味。水生用肩膀死死顶住一块沉重的铁皮,铁柱则抡起大锤,将粗长的铁钉狠狠砸进木料里。

“八十!八十!”铁柱憋着气,每砸一下都低吼一声给自己鼓劲,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脊背往下淌。

“轻点!兔崽子!船板砸裂了老子剥你的皮!”孙驼子心疼地呵斥。

水生紧咬牙关,左臂衣袖下的“水魈印”在每一次锤击的震动下都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目光扫过船头那逐渐成型的尖锐撞角——铁皮被孙驼子巧妙地敲打弯曲,形成一个带着狰狞弧度的锐利尖端,在昏暗中闪烁着冷硬的寒光。这不像船的撞角,倒像某种洪荒巨兽的獠牙!每一次锤击,都仿佛在敲打他自己的神经,印记深处的沉坠感伴随着一股冰冷的、被冒犯的怒意,越来越清晰。

“成了!”铁柱最后一锤落下,抹了把汗,看着那覆盖了船头小半部分的锈铁皮,咧了咧嘴,“嘿!这下够那铁棺材喝一壶的了!”

孙驼子走过来,伸出枯瘦的手指,仔细抚摸着铁皮粗糙的边缘和接缝处。他拿起一个破陶碗,里面是粘稠如糖浆的桐油灰,里面混杂着暗红色的朱砂粉末和少量磨得极细的、闪烁着铜绿光泽的矿物碎屑(据说是刘婶子偷偷贡献出来的、压箱底的陪嫁铜镯子熔炼的)。他用一把破刷子,蘸着这颜色诡异的混合物,仔仔细细地涂抹在每一道接缝、每一个钉眼上,动作虔诚得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缝…得堵死…一点气儿…都不能漏给那水下的脏东西…”孙驼子低声念叨着,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专注。

船舷内侧,成了李瘸子的“战场”。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堆用旧船板劈成的厚木片。他手里攥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刻刀,旁边放着几张描着扭曲怪异图案的草纸——那是林雪根据龙王庙废墟墙上绿火映照出的符文、石碑残片上的刻痕,以及张滚钩笔记里的鬼画符,综合“翻译”出来的“驱邪”符文。

李瘸子紧锁眉头,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这辈子拿柴刀劈柴利索,拿刻刀刻这弯弯绕绕的鬼画符,简首比让他再被水猴子抓一次还难受!手抖得厉害,一刀下去,歪了。

“哎哟!又刻劈了!”李瘸子懊恼地骂了一句,看着木片上那道偏离轨迹的深槽。

“李叔,您这刻的是…水波锁链?”林雪凑过来,推了推眼镜,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努力辨认,“还是…怒目金刚?”

“啥金刚!老子刻的…刻的是…是…”李瘸子憋得脸通红,也说不清自己刻的是啥,“…管它呢!反正…老祖宗传下来的…刻上去…总比光板强!”他自暴自弃地拿起下一块木片,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图样,刻刀在木头上艰难地游走,发出“吱吱”的、如同老鼠啃木头的声音。刻好的符文木片,被他用浸泡在桐油与黑狗血混合物里的粗麻绳,死死地捆扎在船舷内侧的肋板上。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麻绳滴落,在船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迹,空气中那股腥甜的血气更加浓郁。

船尾部分,是林雪和根生嫂的主场。林雪正小心翼翼地安装着两盏气死风船灯。灯体硕大,玻璃罩己被卸掉,黄铜的灯碗擦得锃亮。她将粗大的棉纱灯芯捻到极限,用粗铁丝牢牢固定在特制的铁架子上。这铁架子被她用铜线反复缠绕,密密麻麻,像一个简陋的线圈。

“雪丫头…这…这灯不罩罩子…风一吹…不就灭了?”根生嫂担忧地看着那的、巨大的灯芯,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干净的破布,想擦又不敢擦。

“就是要亮!亮到刺眼!”林雪眼神专注,一边用细铜线将缠绕线圈的铁架子与船体的金属部分(主要是船头的铁皮)小心地连接起来,一边解释,“光…强光…可能是那东西唯一…不喜欢的‘干净’东西。还有这铜线…希望能形成一点微弱的感应…干扰它…”她的解释带着浓重的不确定,更像是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将连接好的铜线仔细地用桐油灰涂抹密封,防止进水短路。

根生嫂似懂非懂,只是默默地将林雪需要的工具递过去,用那块破布小心地擦拭着灯碗边缘不小心沾上的血污和桐油。她的目光不时担忧地瞟向水生,看着他左臂上那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显得异常凸起和暗沉的印记,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痛。

张滚钩靠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渔网上。他胸前和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他用那条还能动的胳膊,吃力地打磨着几根特制的鱼叉叉尖。叉尖是用能找到的最好的铁料打造,被打磨得极其尖锐,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打磨好的叉尖,被他小心翼翼地浸入旁边一个陶盆里。盆里盛满了浓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红色液体——那是桐油、黑狗血、鸡血、朱砂粉,甚至还有林雪贡献的一点磨碎的、据说能“辟邪”的磁石粉末混合熬煮成的“特酿”。

每一次浸泡,叉尖都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这诡异的液体,颜色由银白迅速转为暗红,最后变成一种深沉近黑的紫红色,透着一股邪异。张滚钩拿起一根浸泡好的叉尖,对着油灯微光看了看,锋利的尖端滴下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他布满伤疤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狞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语:“…畜生…尝尝…老子给你…特制的…‘血钉子’!够味儿不?”

整个后院如同一个疯狂的手工作坊,又像一个进行着禁忌仪式的祭坛。怪异的味道,扭曲的光影,专注而沉默的人群,还有那在昏暗中逐渐显露出狰狞轮廓的“辟邪船”——包裹着锈铁獠牙的船头,船舷内侧捆扎着刻满歪扭符文的木片,船尾架着两盏如同独眼巨人般的巨大气灯,几根浸泡得紫黑发亮的巨大鱼叉靠在船帮上。

就在孙驼子将最后一块船板严丝合缝地钉好,宣告船体完工的瞬间——

“呃啊!”水生猛地捂住左臂,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一步,单膝跪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

左臂衣袖下的“水魈印”,此刻如同被投入滚烫的岩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那沉坠感更是清晰得如同整条手臂被一条冰冷的、来自深渊的锁链死死拖拽!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暴虐、带着被彻底激怒和强烈贪婪的“意志”,如同汹涌的寒潮,狠狠冲入他的脑海!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现:冰冷的黑暗…巨大的、布满粘稠苔藓和鳞片的阴影在愤怒地蠕动…棺椁裂缝中涌出更浓的黑气…还有…无数双在深水中猛然睁开、充满了无尽饥渴的冰冷眼睛!

“水生!”林雪和张滚钩同时惊呼,冲过来扶住他。

水生大口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他抬起头,望向被芦席围挡之外、那片死寂的墨绿色湖面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洞悉恐怖的绝望。“它…知道了…”水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船…成了…它也…彻底…醒了…它在…等着…”

院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成功的短暂喜悦被更深的恐惧碾得粉碎。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那条静静卧在院中、散发着桐油、血腥与铁锈混合气味的怪船影子,投射在泥地上,扭曲、放大,如同一个匍匐待噬的狰狞巨兽。

孙驼子拄着斧柄,佝偻着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条凝聚了众人心血和绝望的船,又看了看痛苦的水生和惊骇的众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地拿起破刷子,蘸满了那粘稠的、混着朱砂铜粉的桐油灰,走到船头,在那狰狞的铁皮撞角最尖锐处,一笔一划,极其缓慢而凝重地,涂抹上最后、也是最厚的一层。

暗红色的混合物覆盖了锈迹,在昏黄的光线下,那尖锐的撞角如同饮饱了鲜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红光泽。

“…还差…最后一道‘开光’…”孙驼子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最终定格在墨绿色的湖面方向,“…得…给它…起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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