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的白玉台阶被雨水洗得发亮,苏媛的绣鞋踏上去险些打滑。赵铁柱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两人跟随禁军统领穿过重重宫门。十年过去,皇宫的布局己经大变,但那股熟悉的沉香味依然萦绕在廊柱之间。
"陛下在养心殿等候。"统领在殿前止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只宣苏掌柜一人觐见。"
赵铁柱的手立刻收紧:"这不合规矩..."
"无妨。"苏媛轻轻挣脱他的手,从荷包里取出那枚铜钱塞到他掌心,"你去太医院找陈院判,就说...就说我想讨教白果的药性。"
赵铁柱会意,捏了捏铜钱转身离去。苏媛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迈入殿中。
养心殿内光线昏暗,萧璟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明黄色的龙袍在暮色中格外刺目。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那张曾经俊朗的面容如今布满沧桑。
"十年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朕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你们。"
苏媛正要行礼,萧璟却抬手制止:"免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他指了指案几上的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块焦黑的骨头,上面附着几丝诡异的白色菌丝。苏媛的手猛地一颤,锦盒"啪"地合上。
"北疆送来的。"萧璟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从张德海的坟里挖出来的。太医验过,说这菌丝...是活的。"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慌张地闯进来:"陛下!太医院走水了!"
萧璟脸色骤变,苏媛己经冲了出去。太医院方向浓烟滚滚,火光中,她看见赵铁柱正和一个白衣人缠斗。那人身形佝偻,动作却快得惊人,灰白的头发下隐约可见半枚嵌在额头上的铜钱。
"张德海!"苏媛失声叫道。
白衣人闻声转头,露出一张腐烂了大半的脸。他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苏...丫头...太后...等你..."话音未落,赵铁柱的柴刀己经劈下,却只砍中一道残影。白衣人如鬼魅般消失在火光中,只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
萧璟带着禁军赶到时,赵铁柱正从废墟里扶出昏迷的陈院判。老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烧焦一半的册子,封面上依稀可见"白果"二字。
"他刚才说了什么?"萧璟厉声问道。
赵铁柱与苏媛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声道:"他说...太后在皇陵地宫等着我们。"
雨又下了起来,混合着太医院的灰烬,在白玉地面上留下道道污痕。苏媛望着皇陵方向,突然明白了铁盒里的铜钱为何会在十年后重现—
子时的更鼓刚刚敲过,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陵外围。苏媛紧了紧身上的夜行衣,冰凉的手指触到腰间荷包里的铜钱,那诡异的纹路似乎正在发烫。
"地宫入口在神道碑后面。"萧璟压低声音,手中的夜明珠泛着幽光,"但需要钥匙。"
赵铁柱从怀中取出那枚锯齿铜钱,月光下,铜钱边缘的缺口诡异地与神道碑底座的凹槽吻合。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沉重的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腐朽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甜腻气味。苏媛刚要迈步,赵铁柱突然拽住她:"等等!"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白色的东西——那是一小片蘑菇,菌盖上还带着新鲜的黏液。
三人顺着石阶而下,夜明珠的光晕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菌丝网络。那些白色丝状物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在石壁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这是..."萧璟的声音有些发抖,"皇陵的构造图?"
苏媛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菌丝勾勒的不仅是地宫结构,更标记出一条通往主墓室的密道,而那里本该是太祖皇帝的安息之所。
"小心!"赵铁柱突然推开二人,一束菌丝如利箭般从暗处射来,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石壁上腐蚀出一道焦痕。
黑暗中传来"咯咯"的笑声,那个白衣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张德海腐烂的脸上,额头的铜钱正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来得...正好..."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太后...等不及了..."
萧璟拔出佩剑:"胡说!太后十年前就..."
"驾崩了?"张德海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个狰狞的烙印,"看看...这是什么..."
烙印中央,赫然是半枚嵌在皮肉里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