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侯府张灯结彩。今日可是苏侯府二小姐的及笄礼
苏袅袅一大早就被身边的贴身婢女拉起来。
“小姐,国公府的云颜小姐来了。”
佩儿一脸开心的走了进来。
云颜,是苏袅袅的闺中密友之一,前世在苏映雪的挑拨,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远。
“云小姐来就来,那么大惊小怪干嘛。妹妹,你房里的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姐姐帮你教训一下可好。”
苏映雪示意一旁的婢女果儿,果儿向前,神情得意,刚伸出手要打向佩儿。
“啪!”的一声。
果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袅袅。
“二小姐,你这…”
苏袅袅又抬手又是一巴。
“啪,啪,啪!”
果儿的脸肿的像猪头。
“妹妹,你居然打我的贴身婢女,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苏映雪眼睛通红,装作被欺负的样子,手上一首在擦着眼泪。
“我知道,我刚刚被认回,你不喜欢我,你怕我…”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苏袅袅突然哭了起来。
“姐姐。我知道你流落在外多年,回来怕我的风头抢过你的。你也不能在我的院子里打我的脸。”
苏袅袅哭的眼睛通红,院子外其他府上的贵女来添妆的,听到里面的声音都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
“姐姐,我知道你在外面被找回来,吃了不少苦,可是,祖母与母亲也请了教导嬷嬷们来府上教你礼仪了,为何如今竟然不知礼仪,让婢女在我这里动手打我的婢女?难道姐姐没有能力管教好自己的奴婢?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让母亲亲自管教。”
外面的人低声嘀咕的交头接耳。
“这个苏府大小姐听说流落在外十几年,也就最近日子才找回,一个在外头野惯的人,怎么教也是白费。”
“那可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哪有人在自己妹妹的院子里打人的!”
“对对对!”
苏映雪听见外面的人在议论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气的要死。这个苏袅袅何时变的不可控了?
她旁边的婢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跪下去说道:“二小姐,我家小姐只是想帮你教训一下不懂事的下人,你何必把脏水往我家小姐泼呢?”
又是“啪!”的一声。
“姐姐,你家婢女真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主子在说话,有她一个奴婢什么事。”
苏映雪气炸了,但是又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又不得不装着柔弱的神情,低声哭着。一句话也不说,故意让外面的人猜。
苏袅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前世,她及笄礼当天,她也是做了这一出,那一天她不单单打了佩儿,还让自己把云颜气走,母亲与祖母也被自己的行为气到了,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蛮不讲理了!
“哟!苏大小姐,这是闹哪一出啊?在自己妹妹的及笄礼上哭唧唧的,不嫌晦气吗?”
云颜走了进来,看见苏映雪这个样子,心里真的一点也看不起她,不是她从外面刚被找回来,而是她身上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就是看不起她。
苏袅袅见她进来,开心的向前拉着她。
“颜颜!你来了。”
云颜心里不禁暗喜,反手握住苏袅袅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苏映雪垂眸掩住眼底的恨意,哽咽着福了福身:“云妹妹误会了,只是见佩儿没大没小的怕冲撞贵人,一时心急……”
“心急就该让下人在自己妹妹的院子里动手?”云颜突然上前半步,裙摆扫过满地狼藉,“我倒要问问苏侯府的规矩,是不是嫡女的院子里,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横行无忌?”
院子外的贵女们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化作浪潮。
苏映雪攥紧帕子,余光瞥见几个平素交好的世家女别过脸去,心中愈发慌乱。
她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柔弱地扶住丫鬟:“是我不好,不该多管闲事……只是怕妹妹被下人蒙蔽,却忘了自己的身份,自是比不上妹妹的……”
说着,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
苏袅袅突然松开云颜的手,快步上前搀住苏映雪,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我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姐妹,这样说倒显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欺负了你不是?”
她转头看向发懵的佩儿,“还不赶紧给姐姐赔罪?都是你不懂事,平白惹得姐姐伤心!”
佩儿怔了怔,忽然福身道:“奴婢知错,请大小姐责罚!”
苏映雪僵在原地,不接话不是,接话也不是。
苏袅袅却己抹着眼泪对云颜道:“颜颜,今日是我的及笄礼,莫要因为这些小事扫了兴致。姐姐也是关心我,只是……”
她咬着下唇,“唉!只是教导丫鬟的事,往后还是交给母亲吧,免得伤了姐妹情分。”
云颜瞬间明白苏袅袅的用意,对着她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就是就是!来,我给你带了江南刚进贡的云锦,可精致了!”
她故意提高音量,示意身边贴身婢女离儿。
离儿示意外面的婆子进来,抬着一个木箱子进来了。
云颜示意婆子把箱子打开。
“这个是我姑姑在宫里赏赐给我的,我分一半给你,你做成衣衫,下个月我们一起穿着去百花宴。”
苏袅袅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心里一暖。
前世云颜也是送了许多东西给自己,而自己猪油蒙了心,被自己的“长姐”哄着把东西都给了她,百花宴的时候,云颜见自己把东西都给了苏映雪,从那一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断了。
在知道她的消息时,她在百花宴上,被人推下河里,被一个丑男书生救起,流言西起,她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姐姐的名誉,自尽了!到死也没能见她一面。
苏袅袅眼眶泛红,指尖抚过云锦流光溢彩的纹路,前世云颜冰冷的尸体与眼前鲜活的面容重叠,喉头泛起酸涩。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舍得独占?不如你我各裁半匹,余下的做成帕子分给姐妹们,也算是借你的福气讨个彩头。”
云颜挑眉,眼底闪过狡黠:“倒是会算计!不过本小姐心情好,准了!”
她故意用帕子轻拍苏袅袅手背,余光瞥见苏映雪攥得发白的指尖,笑意更盛,“苏大小姐你也不要在这里哭哭唧唧了,我们相熟不会说什么,旁人见你这样,都以为我欺负了你不是,你不知可愿同我们一道裁料子?”
苏映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挤出柔弱笑意:“妹妹们说笑了,我粗笨惯了,怎敢坏了你们的兴致?”
她福了福身便要告退,却听得院外传来一声轻笑。
“这是怎么了?好热闹!”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苏袅袅浑身一僵——是苏映雪的“盟友”,镇国公府的嫡女林婉清。
只见她身着月白襦裙,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苏映雪泛红的眼眶上,“姐姐这是受了委屈?”
云颜挡在苏袅袅身前,似笑非笑:“林姑娘来得不巧,我们正商量着把云锦裁了做帕子,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她特意将“云锦”二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林婉清眼底闪过的嫉妒。
苏映雪突然掩面而泣:“都怪我多事,原是好心……”
“姐姐别哭!”
苏袅袅一脸心疼快步往苏映雪分向走去,却在靠近时踉跄了一下,首首朝林婉清撞去。
林婉清慌忙后退,裙摆却扫翻了一旁婆子捧着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苏映雪的裙裾上。
“啊!”苏映雪惊呼出声,跌坐在地,“妹妹,你……”
“对、对不起!”苏袅袅跪地,慌乱中打翻了桌上的胭脂盒,朱砂红泼在苏映雪的衣襟上,“我不是故意的!姐姐,这是母亲新得的西域胭脂,最是难洗……”
她哽咽着抬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可如何是好?姐姐那么大度,应该不会怪妹妹吧?”
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林婉清看着苏映雪狼狈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若真是意外,为何苏袅袅打翻的偏偏是最难洗的胭脂?再看苏袅袅泫然欲泣的模样,分明与苏映雪平日里的做派如出一辙。
云颜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不过她快忍不住了。
苏袅袅假意惊慌道:“要不我把母亲前些她送我的两套新衣裳送给姐姐吧。不过……”
她扫了眼苏映雪的裙子,“不过,姐姐这个衣裙可是祖母赏赐的,可值百金呢?姐姐不会嫌弃吧!”
苏袅袅眼角一抹笑意,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苏映雪攥着被染成斑驳红黑的裙摆,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对啊!剧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装作大度的模样说道:“妹妹说那里话,姐姐怎么可能嫌弃呢!”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云颜不禁笑出鹅声。
“鹅鹅鹅…”
云颜的笑声一出,全部人都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忍不住。”
就在云颜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时,苏老夫人拄着鎏金虎头手杖,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赶来。
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苏映雪狼狈的模样上,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这是在干什么?今日可是袅袅的及笄礼,成何体统!”
林婉清看见苏映雪不说话,一首在思考什么事情,见状,上前福身:“苏老夫人,方才不过是场误会……”
“误会?”
苏袅袅突然跪到祖母跟前,发髻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是孙女不好,见到姐姐哭了担心姐姐,不小心冲撞了林姑娘,连累姐姐被茶水泼湿了衣裳。”
她伸手扯住苏映雪的衣袖,泪眼婆娑,“姐姐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拦着我不让我说出真相,怕坏了今日的喜庆。”
苏映雪瞳孔骤缩,天呀,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竟比她还要炉火纯青!这还是她认知中的古代的女子吗?
她刚要辩解,就见老夫人的目光沉沉压了过来,连忙又垂下头去,咬着唇低声啜泣。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将苏袅袅扶起:“罢了罢了,都是自家姐妹,切莫伤了和气。”
她转头吩咐嬷嬷,“去取我库房里那匹雪色软缎,再让针线房加急赶制两件衣裳,给两位小姐换上。”
云颜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老夫人这主意甚好!正好我与袅袅也打算裁云锦做新衣,不如让苏大小姐和林姑娘也一同参与?就当是给袅袅的及笄礼添个彩头!”
林婉清脸色微变,云锦何等珍贵,她虽出身镇国公府,却也没机会得见。镇国公府如今己经没落,只有一个空有的爵位。
苏映雪攥着湿漉漉的裙摆,强笑道:“妹妹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实在不懂这些,就不扫大家的兴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苏袅袅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正好趁此机会,咱们姐妹好好亲近亲近。听说姐姐最近跟嬷嬷学会了不少绣样,还给祖母秀了一个头套,可漂亮了,你可要教教我们?”
苏映雪脸色一白,她哪里会刺绣,送给祖母的头套也是底下的绣娘帮忙绣的。
苏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说道:“袅袅说的可没错,映雪的刺绣当真好,你就去教教你妹妹们吧!”
苏映雪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苏府绣房里针线穿梭。
苏袅袅故意将最难的鸳鸯戏水纹样推给苏映雪,又在她绣错时惊呼:“姐姐这针法真是特别,与京中流行的完全不同!”
云颜配合着掩嘴轻笑,林婉清则冷眼看着也没有出声。
待到日头西斜,宾客们陆续到来。
苏袅袅身着云颜所赠的云锦华服,广袖上银丝绣就的并蒂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苏映雪也换上是老夫人赏赐的新布料做成的衣服,却因方才绣坏的袖口草草遮掩,显得格外狼狈。
及笄仪式上,苏袅袅在赞者的引导下,三加其服,每一次簪发都引得满堂惊叹。
当最后一支镶满东珠的赤金簪插入发髻时,老夫人欣慰地握住她的手:“我苏家的嫡女,果然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苏映雪站在角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凭什么,苏袅袅就这样得到全部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