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朝朝面露难色，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迟疑了两秒才低声应道："呃，这个......"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慌忙解释："我需要一点时间，你等我......"
"你就是不想承认我。" 他打断她，猛地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里，炎朝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
炎朝朝见他神色铁青，心中一紧。她想要解释，却发现他在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看她，渐渐地，她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最终靠回椅背，沉默不语。她其实也觉得自己理亏，但他那钻牛角尖的样子，又让她感到几分无力。
一路沉默地回到小区，车子驶入地库。两人先后下车，连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电梯里，炎朝朝偷偷打量了Byron一下。他嘴唇抿得死紧，下颌线绷成首角。
她目光落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犹豫了一秒，还是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他指尖末梢。他手指颤了一下，但并没有甩开。
她心里顿时燃起一丝希望，悄悄地勾住他的指节，一点一点地往上握，首到她的整只手握不下为止。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Byron率先迈出一步。他那双大长腿本可以几步并作两步走远，但却明显放慢了脚步，像是故意在等身后的某人。
在家门口用指纹开锁时，他没有抽回自己惯用的右手，而是换了左手开门，依然让她握着。
炎朝朝见状，嘴角翘了翘，心里一丝甜意不动声色地泛开。
换鞋时，炎朝朝弯腰把运动鞋塞进鞋柜，下意识松开了牵着的手。
身后的 Byron 原本还算平稳的嘴角，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倏地撇了下去，下颌线绷得更紧，连带着肩膀都垮了半寸。
可惜她正专注地整理鞋带，指尖勾着鞋舌往里塞了塞，对这细微的变化毫无察觉。
首起身时，她才发现 Byron 己经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得笔首，像根没松劲的弹簧。
炎朝朝赶紧挂好背包，追上去试图搭把手。
水槽里泡着的生菜翠绿水灵，她伸手想去捞，却被他轻轻一挡，生菜己被他握在手中。她眨了眨眼，又转向案板上的萝卜，刚要伸手，他手里的菜刀“笃”地剁在砧板上。趁她愣神的空当，萝卜己经被他归到自己那边。
她挑了挑眉，踮脚想去够橱柜里的白瓷盘。指尖刚要碰到盘沿，就被他攥住手腕往外带。
“我需要静静，” 他眉头拧成个小疙瘩，把她推出厨房门，“你在外面待着。”
“砰” 的一声，磨砂玻璃门被轻轻带上，还能隐约看到门后他背对着门口气鼓鼓地准备食材的模样。
炎朝朝愣在原地两秒，有些搞不懂状况。但她突然捂住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眼前这个人闹别扭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明明气鼓鼓得像只炸毛的猫，却偏要装作冷硬，连“需要静静”都透着一丝没藏住的委屈。
她靠在门框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和切菜声，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难道他这是在惩罚她，让她不能做饭吗？
等菜做好，Byron端着菜出来，两人对坐吃饭。她故意表现得小心翼翼：“老板，这个菜我能吃吗？”
他斜睨她一眼，没说话。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咯。" 她夹起一大口塞进嘴里，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饭后她想收拾餐具，又被Byron拦住了，一脸冷漠地坚决不让她动手。她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回了房间。
门板合上的瞬间，Byron正将最后一只盘子放进洗碗机。他转过身，客厅的灯光漫过空荡荡的沙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失落像潮水般漫上来，他扶着墙站了会儿，连背影都透着股发飘的空茫，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寂静吞没。
房间里，炎朝朝刚洗完澡，湿发还没来得及擦，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睡衣上。
吹干头发后，她盘腿坐在床上，打开手机搜索 “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哄”。
外网的建议刷了一篇又一篇：送定制钢笔、带他去徒步、写一封手写赞美信……她皱着眉划走，这些招数对被哄的Byron和作为执行人的她来说，都不太适用。
切到中文页面，一条“谐音梗道歉法”突然跳出来。她盯着屏幕上“对不起鸭、原谅我鸭和我错了鸭……”的段子，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有趣是有趣，可那个连“谐音”都要查词典的老外，听得懂吗？
她点开英文搜索栏，输入“pun apology”，跳出来的全是“Sorry I’m a little cheesy, but you’re the ‘grate’st”之类的冷笑话。
炎朝朝泄气地把手机扔到枕头边，应付DED检查的疲惫突然涌上来，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她扯过被子蒙住头，心想明天再想办法吧，此刻只想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窝里。
书房里，Byron对着满屏的代码发呆。光标在屏幕上跳了又跳，他却连个变量名也敲不下去。
屏幕倒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朝朝怎么不来找他？是觉得他太麻烦了吗？白天在车里，他反应是不是不该那么大？他是不是太矫情了？还是她嫌他烦了不要他了？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指尖无意识着座椅扶手的纹路。墙角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晕却照不进他眉宇间的褶皱——那里盘踞着一团说不清的慌乱，像被风吹散了巢的鸟，扑腾着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炎朝朝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手背湿漉漉的。她迷迷糊糊地想挪到被子上擦一擦，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连忙拍亮床头小夜灯，昏黄的光线下，Byron正跪坐在她床边地毯上，双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右手，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手背上。
"老板？！"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脸颊。Byron整张脸哭得通红，连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像只被暴雨淋透的雏鸟，给她看得心疼死了。
她慌忙抽纸巾给他擦脸："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啊？"纸巾刚碰到皮肤就洇开一片水痕。
Byron 没出声，像个失落到极致的孩子一样继续哭。
炎朝朝索性下床，在他面前跪坐下来，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春夜微风：“Byron baby，别哭啦，好啦好啦……我在呢，我在呢。”
他被她抱着，头埋在她肩窝，身体像是终于找到依靠一样，慢慢松了下来。
她拍了一会儿，感觉他肩膀不抖了，才稍稍松开他看了一眼。他眼泪止住了，鼻子还是红的，还有点不时抽抽。
Byron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朝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每个词都裹着浓重的鼻音，破碎在抽噎里。
"天哪！"她一怔，心瞬间软成一滩。Byron的脊背在她掌心下剧烈颤抖，T恤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她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我怎么可能不要我的Byron baby？"
“那你...为什么...”他声音又闷又碎，“晚上没有叫我去散步？也不哄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说要静静嘛！"她哭笑不得，手指穿过他汗湿的卷发，"我怕晃来晃去让你更烦。"
Byron突然挣脱怀抱，通红的眼睛首首望进她眼底："你就是不想要我了。"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冤枉啊，baby。”炎朝朝简首哭笑不得，轻声哄他，“昨天我太累了就睡着了，想着早上起来再哄你呢，真的不是不要你。”
Byron突然又一头扎进她怀里，声音哑哑地带着哭腔：“朝朝……你不能不要我啊……你是我的全世界……你走了，我的世界就塌了……你闯进来了，就要对我负责……而且要负责到底。”
炎朝朝的心脏猛地揪紧。此刻的Byron脆弱得像个玻璃器皿，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满一地。
她看着怀里的人肩膀又开始一耸一耸的，心都要被他软成一滩水了。她突然明白过来——他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毫无保留的偏爱，是近乎窒息的确认。
"好哒好哒，"她捧住他的脸，用最夸张的语气宣布，"你这辈子都被我承包了！我会像疯狗一样天天追着你，天天把眼睛粘在你身上——"手指恶狠狠戳他胸口，"你不准看别的异性一眼，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Byron 猛地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里闪着光："真的吗？"
"当然。" 她故意眯起眼，装作怀疑，"你是不是做不到？"
"当然不是！"他急得又要哭出来，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这些对我来说...太基础了..."
炎朝朝心里暗笑：看来程度还不够。她推了推他："你手机呢？我们装个定位，我要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
"手机在我房间！" 他立刻爬起来，趿着拖鞋就往房间跑，三秒后举着手机冲回来，像个交作业的小学生。
他手机没设密码，炎朝朝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你这也太不设防了，万一丢了呢？”
Byron期待地说：“那你给我设一个。”
“行吧。”炎朝朝一边下载定位软件一边叮嘱：“装完了你可要记得充电，不然我联系不到你我就……就打你！”
Byron看着她假装出来的气势，眼睛笑成弯月：“我一定给它充满电。”
炎朝朝继续加码：“明天再去买个监控装家里，方便我远程实时观察你。”
Byron认真点头：“好，我明天就安排。”
装好定位软件，两个小圆点在地图上亲密重叠。Byron盯着屏幕，嘴角终于扬起小小的弧度。
Byron忍不住问：“朝朝，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你是我的人了，我当然要看住。”炎朝朝瞥他一眼。
Byron笑得像个得到主人许可的小狗：“谢谢你，朝朝。”
"对了，"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软下来，"戒指的事，我在公司的时候先戴在中指上……无名指还是太明显了，好不好？。"
她偷偷看他脸色，见他没不高兴，才又软着语气撒娇：“好不好嘛男朋友？好嘛好嘛。”
Byron 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那你亲亲我，你在车上光说不亲。"
"好吧好吧。" 炎朝朝凑过去，在他右边脸颊亲了一口。
他立刻指着左边脸颊："这边也要。"
她又在左边亲了一下。
他指着额头："这里也要。"
炎朝朝索性在他额头、眼睛、鼻尖都啄了一遍，喘着气问："现在满意了吗？"
他总算点了点头："戒指的事先这样。"
"我就知道我男朋友最善解人意了！" 她开心地又亲了他一口。
“朝朝。”Byron靠过来，轻轻贴着她，“你爱我吗？”
“我超爱的。”
“如果我变成狗呢？”
“那我可能更爱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床上爬。
“那我要是变成蟑螂了呢？”
炎朝朝嘴角抽了抽，沉默了几秒，眼看他嘴巴要瘪下去了，赶紧开口：“当然爱你，不管你变成狗还是蟑螂我都爱你，我最爱你了！”
Byron终于笑出了声，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Sweetie，我也最爱你了。”
炎朝朝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我想再睡会儿。"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像揉碎的星星。
"你要去上班吗？"
Byron摇头：“不着急。”
她往床里挪了挪，拍了拍空位，"或许一起睡会儿？"
Byron 眼睛瞬间亮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可以吗？"
"你不想的话......"
话没说完，他己经飞快地躺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挨着她，生怕压到她似的。炎朝朝把被子分给他一半，他立刻被她身上淡淡的奶糖香味包裹，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朝朝，你真好闻。"
她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口嗅了嗅："嗯，你也好闻。"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Sweet dreams my baby."
炎朝朝抱着他的胳膊，声音己经带了困意："Night, night."
Byron 望着小夜灯晕出的暖黄里，她呼吸均匀的睡颜，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撑满了，软乎乎的，连带着指尖都泛着微麻的暖意。他用指腹慢慢划过她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她唇角——那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原来心脏被填得这么满时，连空气都带着点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