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的宿舍楼下。
此刻,己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军属。
王翠花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解放军抢老百姓的儿媳妇了啊!”
“我儿子辛辛苦苦谈了三年的对象,眼看就要结婚了,就被这个当官的给抢走了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季辰则在一旁,捂着肚子,装出一副被揍得半死不活的虚弱模样,添油加醋地哭诉着:
“他……他不仅抢我未婚妻,他还打人!”
“大家看我这伤,就是被他打的!就因为他是当官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母子俩一唱一和,颠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了被强权欺压的、可怜的受害者形象。
周围的军属们,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陆营长不像是这种人啊?”
“难说哦,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那男的,伤得可不轻。”
“那个苏染,我好像在订婚宴上见过,确实是季辰的对象,这……这就跟陆营长好上了?也太快了吧?”
难听的议论声,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朝着楼上飞去。
王翠花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恶毒的光芒。
她就是要闹!
闹得越大越好!
她就不信,陆明-诚一个当兵的,为了自己的名声,还能不妥协?
只要他肯给钱私了,今天这趟,就不算白来!
就在她闹得最起劲的时候——
“吵什么?”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整个嘈杂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陆明-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扛着闪亮的星徽,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很高,身姿如松,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强大的铁血气场,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军属们,瞬间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翠花那杀猪般的哭嚎声,也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活阎王”般的男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恐惧。
陆明-诚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径首落在了装死的季辰身上。
“你说,我打你?”
他问,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季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指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说道:
“是……就是你!你把我打成内伤了!我要去验伤!我要告你!”
“哦?”
陆明-诚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陈刚。
“陈刚。”
“到!”
陈刚立刻立正,大声回答。
“去,把军区的军医叫来,再把咱们军区的执法队也叫来。”
陆明-诚淡淡地吩咐道。
“就说这里,有人恶意诽谤、诬陷现役军官,企图破坏军民团结。让他们带上全套的测谎设备和执法记录仪,过来,好好地,给他验一验伤,再顺便,审一审。”
“是!”
陈刚领命,转身就要去打电话。
军医?
执法队?
测谎仪?!
听到这几个词,季辰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那点伤,根本就是皮外伤,是自己撞的!
这要是让专业的军医来验,再用上测谎仪一审,那不全露馅了吗?
到时候,一个“诬陷军官”的大帽子扣下来,他这辈子都完了!
“不……不用了!”
季辰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拦住陈刚,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误会,都是误会!我……我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跟陆营长没关系!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哦?记错了?”
陆明-诚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记错。陈刚,既然他不验伤了,那就换个罪名。”
“就说他们聚众冲击军事管理区,骚扰军官家属,企图破坏军婚。”
“你跟执法队说,这个罪名,够他们进去蹲几年,让他们好好算算。”
破坏军婚?!
这顶帽子,比“诬陷军官”,还要重一百倍!
是真的会把牢底坐穿的!
季辰和王翠花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不不不!陆营长!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王翠花抱着陆明诚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是啊是啊!陆营长!我们就是一时糊涂!”
季辰也磕头如捣蒜。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该来!
他怎么会蠢到,来招惹这么一尊煞神!
周围的军属们,看到这戏剧性的反转,一个个都惊呆了。
他们现在总算看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军官抢民女”啊!
这分明就是一对无赖母子,想来讹人,结果踢到了铁板上!
再联想到刚才苏染在订婚宴上的那番话,所有人看着季家母子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而楼上,苏染站在窗边,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那个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将那对无赖母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对他产生了除了“感激”和“好奇”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崇拜。
一种对绝对力量的,绝对崇拜。
这个男人,太强了。
楼下。
陆明-诚看着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的母子二人,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嫌恶地,踢开了王翠花的手。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
冰冷,干脆。
季辰和王翠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军区大院。
一场闹剧,彻底收场。
陆明-诚转过身,准备上楼。
他对看热闹的邻居,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是陈刚。
只见陈刚清了清嗓子,对着还没散去的军属们,用他那洪亮的大嗓门,像是在做报告一样,大声地,“不经意”地,宣布道:
“哎呀,总算是解决了!这下,嫂子总算能安心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首长,有多疼我们家嫂子!”
“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我们首长,把他那藏了多少年的小金库,所有的工资、津贴、存折,全都拿出来,一股脑儿地,全交给我们嫂子保管了!”
“首长还说了!以后在这个家,嫂子说啥就是啥!他自个儿的话,都没嫂子的话好使!”
“哎,真是羡慕死我了!我啥时候,也能找个像嫂子这么好的媳d妇,然后把工资全都上交啊!”
陈刚这番看似“无意”的“广播”,瞬间,又在人群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
陆营长把所有钱都上交了?!
还说自己说话都没老婆好使?!
天呐!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所有在场的女军属,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
羡慕!
嫉妒!
恨!
她们纷纷扭过头,用一种“你看看人家”的眼神,狠狠地剜向自家的丈夫!
而陆明-诚,听到陈刚这番“自作主张”的广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
脚步顿了顿,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嗯。
这个兵,有前途。
明天,可以给他加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