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顺着沈渊的脊椎骨疯狂地向上窜行,狠狠刺入他的后脑,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动作。他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雕师瞬间凝固。眼前,手机屏幕上那张打着厚重马赛克、却依旧能清晰勾勒出骨骼扭曲轮廓的尸检照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的灵魂。
张涛……死了。
死状与传说……分毫不差。
全身骨骼呈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叠!像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手,硬生生从内部捏碎的、脆弱的人偶玩具!
照片下方那行充满猎奇和煽动性的配文——“‘七步台阶’的祭品,传说成真!”——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榔头,狠狠敲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恐惧!巨大的、冰冷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如同深海的巨兽,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尖锐的胀痛,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能吸入图书馆深处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甜腥铁锈味,混合着此刻从手机屏幕里弥漫出的、更加浓烈的、如同实质般的死亡气息!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涌上喉头!他猛地捂住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从额头上、后背上疯狂涌出,浸透了单薄的T恤,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
是他!是他害死了张涛?!
这个冰冷、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沈渊的心脏!
如果……如果昨夜他没有在图书馆触碰那本笔记……
如果……如果他没有被那诡异的滴液和阴影引诱着走向古籍角……
如果……如果他没有翻开那本封面浸染着巨大污渍的《禹城风物志补遗》……
如果……那首页的血字没有浮现……“凡人类恐惧之物,终将具现于世”……
那么……“七步台阶”的传说……是不是就不会成真?!张涛……是不是就不会死?!
巨大的负罪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如同两条冰冷的绞索,死死勒紧了他的脖颈!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罪人,将无法想象的恐怖释放到了这个他熟悉的世界!而张涛……就是第一个被献祭的牺牲品!
“不……不是我……” 沈渊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嘶哑的音节,如同垂死的哀鸣。他下意识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但脑海中那张扭曲折叠的尸检照片,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就在他心神剧震、被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淹没的瞬间!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滑腻、带着浓烈图书馆陈旧气息的悸动,如同沉睡毒蛇苏醒般,猛地从书桌最底层那个上锁的抽屉深处爆发出来!
是那本笔记!
它在……“兴奋”?!因为张涛的死亡?!因为这“恐惧”的具象化?!
这股悸动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它无视了木质抽屉的阻隔,如同无形的冰冷电流,瞬间穿透了沈渊的皮肉骨骼,与他右臂深处的“恐惧烙印”产生了某种邪恶的共鸣!烙印传来的冰冷剧痛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正顺着共鸣的频率,狠狠刺入他的骨髓深处!
“呃啊——!!!” 沈渊再也无法忍受叠加的痛苦和这突如其来的邪恶共鸣,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与恐惧交织的凄厉惨嚎!剧痛让他眼前瞬间一片血红和疯狂闪烁的暗红残影!抓着手机的手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一松!
“啪嗒!”
手机脱手而出,屏幕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屏幕上那张恐怖的尸检照片瞬间被黑暗吞噬。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操!沈渊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李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和手机落地的声音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烦躁地吼道,“大晚上的鬼哭狼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超也摘下耳机,一脸惊愕和莫名其妙地看着书桌旁那个如同突然发病般佝偻着身体、剧烈颤抖、发出痛苦嘶嚎的身影:“喂!你没事吧?见鬼了?!”
沈渊对室友的质问置若罔闻。他左手死死地按住右臂被胶布层层包裹的虎口位置——那“恐惧烙印”的所在!仿佛那里正有一个无形的恶魔,要从他的皮肉里钻出来!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站立,身体靠着书桌边缘,剧烈地痉挛着。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上淌下。
抽屉里,笔记散发出的冰冷悸动越来越强烈!如同沸腾的毒液在木盒中翻滚!那股浓烈的甜腥铁锈气息,丝丝缕缕地从抽屉缝隙中渗透出来,与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和死亡气息混合,形成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氛围!
“嗬……嗬……” 沈渊急促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他能“感觉”到,笔记在“渴望”!渴望接触这弥漫的恐惧!渴望……更多的“祭品”?!
他必须压制它!必须!
沈渊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左手,颤抖着摸向裤兜——那里有抽屉的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找回了一丝理智。他必须锁好它!不能再让它出来!不能再让它……感应到更多!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钥匙的瞬间——
“嗡嗡嗡——!”
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虽然朝下,但机身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频率高得如同失控的马达!整个手机在地面上疯狂地跳动、旋转!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嗡嗡”声!
这突如其来的疯狂震动,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沈渊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昨夜未知号码带来的疯狂震动和穿透虚实的恐怖凝视瞬间在脑海中闪现!恐惧烙印深处传来一阵冰冷的抽痛!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恐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地上那部如同垂死挣扎般疯狂跳动的手机上!
“谁……谁打来的?” 李浩也被这诡异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睡意全无,皱着眉问道。
张超也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地上那部“发疯”的手机。
沈渊不敢去碰!巨大的恐惧让他僵在原地!是那未知号码?!是……那台阶上的东西?!它知道张涛死了?!它在……警告他?!还是在……召唤他?!
手机的震动持续了十几秒,频率高得令人心悸,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然后,如同被瞬间掐断了电源,骤然停止!
死寂重新降临。只有手机静静地躺在地上,屏幕依旧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