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汴州城西的青石巷蜿蜒前行。
老板娘手中的油纸伞将月光遮去大半,她踩着木屐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据点在城西废宅的地窖,入口藏在影壁后的暗格里。不过……”
她突然停住脚步,目光扫过谢沉渊泛黑的伤口,
“谢公子的毒撑不过子时,若半个时辰内拿不到千年血参……”
谢阮阮攥紧腰间短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自昨夜起,叔叔肩头的毒色便顺着经脉蔓延,此刻连脖颈都泛起诡异的青灰。
她正要开口,巷口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数十个蒙着面的灰衣人从阴影里现身,手中锁链末端的铁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正是噬魂散淬毒的标志。
“来得正好。”
谢沉渊长剑出鞘,却因毒性发作踉跄半步。
谢阮阮立刻扶住他,短刃横在胸前。
老板娘猛地扯开衣襟,露出缠在腰间的火药包:
“我断后!你们先走!”
铁链破空声如毒蛇嘶鸣,谢沉渊挥剑格挡,剑刃却被锁链缠住。
灰衣人趁机甩出铁钩,谢阮阮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短刃堪堪削断铁链。
但更多铁钩如暴雨般袭来,老板娘点燃火药包掷向人群,爆炸声震得墙面簌簌落灰。
“往南!穿过三条巷子!”
老板娘的声音被硝烟吞没。
谢沉渊拽着谢阮阮狂奔,身后传来铁链撕裂布料的声响。
谢阮阮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回头时正看见铁钩擦着衣角掠过,在她腰间划出一道血痕。
剧痛让她险些跌倒。
谢沉渊反手一剑逼退追兵,却因牵动毒伤咳出血沫。
两人拐进一条死胡同,墙头上突然跃下十几个灰衣人,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谢沉渊将谢阮阮护在墙角,长剑在地上划出半圈血痕:
“阮阮,闭眼。”
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谢阮阮却死死盯着战场。
叔叔的剑招越来越慢,每一次挥剑都要喷出一口黑血。
当第七个灰衣人的铁钩刺穿他的右臂时,谢阮阮尖叫着冲上去,短刃却被铁链缠住夺走。
“小丫头片子还挺凶。”
为首的灰衣人扯下蒙面巾,露出刀疤纵横的脸。
他一脚踹在谢阮阮胸口,将她踹倒在地,又用铁链缠住她的脖颈,
“把玉佩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谢沉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几个灰衣人按住。
刀疤男拖着谢阮阮走到他面前,铁链越收越紧:
“听说你是谢家小侯爷(假身份)?连个小丫头都护不住,还敢趟这浑水?”
他扬起铁钩,狠狠砸在谢阮阮背上。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谢阮阮咬着牙不吭一声。
她感觉后背的伤口在渗血,铁链勒得喉头发甜,却仍死死盯着谢沉渊:
“叔叔……别管我……”
“住手!”
谢沉渊双目赤红,猛地挣开束缚,却因毒性攻心栽倒在地。
刀疤男狞笑一声,将铁钩抵在谢阮阮眉心:
“最后一次机会,玉佩交不交?”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响。
三支弩箭穿透灰衣人的胸膛,老板娘举着连发弩从墙头跃下:
“快走!往废宅地窖!”
她甩出烟雾弹,拽起谢阮阮就跑。
谢沉渊强撑着跟上,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毒的血印。
废宅的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
老板娘踹开虚掩的木门,将掌心按在斑驳的影壁上。
机关转动声响起,地砖裂开露出通往地窖的石阶。
三人刚一踏入,上方突然坠下千斤闸。
谢沉渊挥剑劈砍,却只在闸上留下几道白痕。
“别浪费力气。”
老板娘从怀中掏出铜钥匙,插入石阶旁的锁孔,
“这是唯一能打开的机关。”
地窖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蛛网垂落如帘。
脚下的青砖每走三步便会凹陷,谢阮阮刚要提醒,老板娘己经踩到机关。
数十支箭矢从墙缝射出,谢沉渊挥剑将谢阮阮护在剑幕内,自己的大腿却被箭矢贯穿。
“小心地砖上的花纹!”
老板娘急声喊道,
“北斗七星阵的生门在……”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翻转。
谢阮阮只觉天旋地转,等她再睁开眼时,己经掉进一间密室。
密室中央摆着石棺,棺盖上刻着玄鳞图腾。
谢沉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墙上突然伸出的铁链缠住。
无数钢刺从地面升起,谢阮阮扑过去要救他,却被老板娘死死拽住。
“别冲动!”
老板娘指着石棺,
“千年血参肯定在里面,但触动机关会万箭穿心。”
她从怀中掏出罗盘,在地面丈量许久,
“子时三刻,北斗移位,生门会转到东南角……”
话音未落,石棺突然发出轰鸣。
棺盖缓缓打开,却不是千年血参,而是密密麻麻的毒蜘蛛。
谢阮阮挥刀劈砍,刀锋却被蜘蛛坚硬的外壳弹开。
谢沉渊在铁链束缚下艰难杀敌,毒性却让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一只毒蜘蛛突然扑向谢阮阮,她躲避不及,被蜘蛛的毒牙刺穿手臂。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恍惚间听见谢沉渊撕心裂肺的怒吼。
下一秒,谢沉渊挣断铁链,浑身浴血地将她护在身下。
“阮阮……别怕……”
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长剑在密室内舞出最后的光弧。
谢阮阮看着叔叔肩头的毒色己经蔓延到心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老板娘突然大喊:
“生门到了!东南角!”
谢沉渊抱起谢阮阮冲向生门,身后的钢刺和毒蜘蛛穷追不舍。
当他们终于冲出密室时,谢沉渊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谢阮阮紧紧抱着他,感觉他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
“叔叔……你不能死……”
老板娘翻遍整个地窖,终于在墙角的暗格里找到锦盒。
打开锦盒的瞬间,千年血参的药香弥漫开来,却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锦盒底部压着半张人皮面具,正是兽首面具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