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凡站在市第一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他攥着陆沉给的名片，指尖微微发颤——卡片上印着"市立医院档案科 林晓薇"，背面是陆沉的字迹："我妈说你会来，她帮你约了当年负责火灾的护士。"
"溪溪，别紧张。"李素芬攥着他的手，掌心全是汗，"当年照顾你的王护士退休了，现在在档案科整理旧病历。"
林凡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传来翻纸页的声音。他刚要敲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太太探出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是李素芬吧？我就说你今天肯定来。"
"王姨！"李素芬快步走过去，"您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王护士拍了拍她的手，"当年你抱着小满冲进医院，浑身都被烟熏黑了，还喊着'医生，我家小满还活着'......"她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突然顿住，"这孩子......"
"这是我女儿，李若溪。"李素芬拉着林凡上前，"她最近记起一些事，想来问问当年的情况。"
王护士眯起眼，仔细打量林凡。林凡被她看得发毛，刚要开口，王护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这胎记！"她指着林凡左腰的位置，"小满腰上就有块这样的梅花胎记，和你一模一样！"
林凡低头，掀起校服裙摆。左腰处果然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像朵梅花——原主李若溪的体检报告里从未提过这个。
"当年火场里，我抱着你往外跑，你哭着喊'姐姐'。"王护士的声音发颤，"后来医生说你脑部受损，我就把你送到福利院了......"她突然抓住李素芬的手，"素芬，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王姨，不怪您。"李素芬抹了把眼泪，"当年要不是您，我们娘俩都活不下来。"
王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袋，封皮上写着"1998年7月15日火灾档案"。"这是当年的记录。"她推给林凡，"还有张照片，是小满在福利院的照片，我偷偷留的。"
林凡接过纸袋，抽出最上面的照片——是个穿蓝布裙的小女孩，抱着个破布娃娃，站在福利院门口。她的眉眼和现在的自己有七分相似，左眼角的泪痣却比现在更明显。
"小满后来被领养了？"陆沉问。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豆浆，"我妈说她后来改名叫李若溪？"
王护士摇头："福利院记录里，小满是在2005年被领养的，领养人叫......"她翻了翻档案，"叫林正国，青禾市纺织厂工人。"
林凡的手猛地一抖，照片掉在地上。林正国——这是原主李若溪日记本里提到的"爸爸"，可他明明在十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了！
"林正国？"李素芬的声音发抖，"他是......"
"是我爸爸！"林凡捡起照片，喉咙发紧，"原主李若溪的爸爸，就是我爸爸。"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陆沉蹲下来帮他捡照片，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所以......你是林小满，被李素芬收养后改名李若溪，而林正国是你亲生父亲？"
"可林正国2013年就出车祸了。"李素芬的声音发颤，"那时候'李若溪'才6岁......"
林凡想起原主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今天爸爸来看我，给我买了新书包。他说等我上高中，就带我去看海。"可根据医院记录，林正国2013年就去世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姨，能查查林正国的死亡证明吗？"陆沉问。
王护士点头，转身翻档案。林凡盯着照片里的小女孩，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片段：暴雨夜，穿白衬衫的男人蹲下来，帮他擦脸上的血："小满别怕，爸爸带你回家。"
"找到了。"王护士拿着张复印件回来，"死亡时间是2013年5月12日，肇事车辆逃逸，至今未找到。"
林凡的手指捏皱了照片。他想起上周在医院抽血时，护士说原主的激素药物是"林正国"生前托人买的——难道林正国根本没死？或者，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
"溪溪。"李素芬突然抓住他的手，"妈妈有件事瞒了你。"她从包里掏出个U盘，"这是你爸爸电脑里的东西，他去世前让我交给你，可我......"
U盘插入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凡倒抽一口冷气。里面是一沓照片：穿白衬衫的男人抱着婴儿站在生煎店门口，婴儿腰上有梅花胎记；男人和穿碎花裙的女人（李素芬）在公园散步，怀里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还有一张是男人在医院走廊，握着护士的手："求您救救我女儿，她才七岁......"
"这是......"林凡的声音发颤。
"这是你爸爸2012年的时候。"李素芬的眼泪滴在键盘上，"那年他被诊断出癌症，怕拖累我们，就伪造了车祸......"她指着最后一张照片，"他在遗书里说，要等你18岁再告诉你真相。"
林凡的眼泪砸在照片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总说"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为什么药盒上写着"林正国赠"——原来爸爸一首活着，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他们。
"叮铃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小棠发来的消息："陈雨桐在奶茶店等你，说有重要的事要解释！"
林凡抬头，看见陆沉正帮王护士整理档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肩头，把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突然觉得，有些真相虽然残忍，但至少让他看清了前路。
"妈，我去趟奶茶店。"林凡把U盘收进书包，"可能......能找到陈雨桐闹事的真相。"
李素芬点头，塞给他个保温桶："里面有你爱吃的排骨饭，饿了就吃。"
走出医院时，陆沉追上来："我陪你去。"
奶茶店里，陈雨桐正站在窗边，手里攥着手机。看见林凡，她脸色瞬间发白："李若溪......不，林小满......"
"你都知道了？"林凡坐下，"关于火灾，关于林正国？"
陈雨桐摇头，又点头："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点开手机，里面是段监控视频——2013年5月12日的深夜，一辆黑色轿车撞向路边的行人，镜头拉近，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口罩，副驾驶坐着个穿红裙的女人。
"这是我爸。"陈雨桐的声音发抖，"他去年车祸去世了，临终前说......"她的眼泪掉在手机上，"说当年撞了人，为了掩盖真相，他篡改了医院的记录......"
林凡凑近看视频，突然指着画面："这不是林正国！"
陆沉也凑过来："这个男人的耳垂有颗痣，林正国的照片里没有。"
陈雨桐愣住："可我爸说......"
"可能你爸被威胁了。"陆沉推测，"或者......"他突然想起王护士的话，"当年火场里，除了林小满和李若溪，还有第三个人？"
林凡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王护士发来的消息："刚查到，2013年车祸的目击证人找到了，他说肇事司机是戴鸭舌帽的女人。"
西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所有线索突然串成了一条线：火灾、车祸、身份替换、记忆混乱......背后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而他们正在慢慢揭开。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陆沉看了眼手表："先回学校，下午放学我陪你去福利院。"
林凡点头，跟着他往外走。路过奶茶店门口时，他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齐耳短发，穿着蓝白校服，左眼角有颗泪痣。这张脸，既陌生又熟悉，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在生煎店门口啃包子的小女孩，又像极了原主李若溪照片里的模样。
"在想什么？"陆沉的声音打断思绪。
林凡转头看他，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我在想，或许......我们都是一体的。"
陆沉愣住，随即笑了："那正好，以后我保护你，也保护李若溪。"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陆沉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就算身份再复杂，记忆再混乱，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风掀起他的校服裙摆，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次，我们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