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放学时，苏棠拽着林凡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我妈说她的日记本里夹着张我的百日照！"少女的声音带着雀跃，校服裙角被风吹得翻起，"她说那是我出生那天拍的，可我从来没见过......"
林凡的手指在书包上。他想起自己刚转学时，也是这样把所有心事藏在日记本里，生怕被人发现。陆沉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晃着两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结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光："我陪你去找。"
苏棠家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楼道里飘着霉味，墙壁上贴满褪色的卡通贴纸。苏棠妈妈开了门，看见林凡，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围裙："是小满啊！快进来，我刚煮了绿豆汤。"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本旧相册，封皮是蓝布的，边角磨得发白。苏棠翻到最后一页，抽出张泛黄的照片——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窗前，婴儿的脸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小棠百天，妈妈的小太阳"。
"这是我妈。"苏棠指着照片里的女人，"她总说我出生那天，天特别蓝，像洗过的玻璃。"
林凡接过照片，突然顿住。照片里女人的眉眼，和周婉有七分相似。他想起周婉说过的话："我有个妹妹，当年难产......"
"阿姨。"林凡轻声问，"您当年......是不是在纺织厂医院工作？"
苏棠妈妈的手一抖，茶杯"当啷"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背微微发抖："你怎么知道？"
"我......"林凡想起周婉的日记本，"我有个朋友，她妈妈也在纺织厂当过护工。"
苏棠妈妈抬头，眼里泛着泪光："我妹妹......她叫周婉，比我小两岁。"她指着照片里的自己，"这是1991年5月12日拍的，我抱着刚出生的小棠，她在旁边帮忙。"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1991年5月12日——和林正国的日记本、周婉的接生记录，都是同一个日期。
"后来呢？"陆沉蹲下来，声音温和。
"后来......"苏棠妈妈擦了擦眼泪，"后来我妹妹难产，我帮她抱走了孩子。"她指了指苏棠，"小棠其实是她的孩子，我怕她难过，就说是自己生的。"
苏棠愣住，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所以我......不是您亲生的？"
"傻孩子。"苏棠妈妈搂住她，"你是我妹妹的命，我怎么可能不认？"她从抽屉里拿出个银锁，"这是你亲奶奶给的，说'双生花要一起开'。"
林凡接过银锁，发现内侧刻着"棠念"两个字——和周婉的玉佩、林念念的日记，都是同样的字体。
"叮铃铃——"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周婉发来的消息："小满，我在医院等你，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三人赶到医时，周婉正站在护士站，手里捧着本旧相册。相册里全是1991年的照片：穿碎花裙的她和苏棠妈妈（周婉的姐姐）在纺织厂门口合影，怀里抱着穿蓝布的婴儿（苏棠）；穿白衬衫的林正国站在产房外，手里举着相机；还有张模糊的照片，是穿红裙的李素芬抱着穿红裙的婴儿（林念念），背景是"李记生煎"的老招牌。
"原来......"林凡的声音发颤，"我们都是被同一场雨淋湿的花。"
周婉笑了，擦了擦眼泪："所以啊，小满，你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她从相册里抽出张照片，"这是我昨天在医院档案室找到的，1991年5月12日的接生记录，上面写着'周婉、李素芬共同接生双胞胎女婴'。"
林凡接过照片，手指捏得发白。照片上，两个裹着不同颜色襁褓的婴儿被放在同一张小床上，其中一个的脚腕上系着红绳——和他左腰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
"所以......"陆沉突然开口，"林念念和苏棠是双胞胎？"
"不。"周婉摇头，"林念念是李素芬的女儿，苏棠是周婉的女儿，但她们是同一天出生的。"她指着照片里李素芬怀里的婴儿，"这是林念念，这是苏棠。"
林凡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原主日记本里的片段：初中时，有个穿蓝裙子的姐姐总在放学时给他买糖，说"小满要开心"。原来那就是苏棠，是林念念的双胞胎妹妹，是周婉的女儿，是......他的另一个"自己"。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西人往教室跑时，苏棠突然拽住林凡的袖子："那个......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林凡转头，看见少女眼睛里的光。他想起自己刚转学时，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他笑了笑，用力点头："当然。"
风掀起西人的校服，远处传来上课铃声。林凡摸了摸脖子上的梅花项链，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锁，突然觉得，所谓"家人"，从来不是血缘能定义的。是李素芬的十年守护，周婉的二十年寻找，苏棠的慢慢靠近，还有陆沉的始终陪伴——这些爱，像梅花一样，在寒冬里绽放，越冷越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