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假设很快被否定。
陈丰的妻子高启兰仅是一名普通医生,尽管这一身份己优于大多数普通人,但显然无法支撑起陈丰的成就。
更何况高启强兄弟涉及黑社会,这样的家庭背景更不可能拥有官方支持。
但越是深入探究,侯亮平越感到困惑。
陈丰仿佛化身为一座迷雾笼罩的谜题,深深攫住了他的心神。
查清陈丰的秘密,并将其绳之以法,己成为侯亮平最大的执念。
他不能容忍自己连续在同一件事情上遭受如此巨大的挫败。
此刻,侯亮平正反复翻阅陈丰的履历,却一无所获。
数据库中的陈丰信息极为简略:
“陈丰,夏族,1979年生,现年35岁,籍贯湘省,毕业于清京大学,2002年参军入伍,2013年退伍,部队经历不详,2014年担任汉东省京州市市局副局长……”
无论是陈丰本人还是其家族成员,数据库中均无更多信息。
这种情况指向两种可能性:要么陈丰的家庭极为普通,父亲只是一个平凡人;要么陈丰的背景极为复杂,父亲是一位隐秘的超级人物。
当然,后者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幸运儿。
关于陈丰在军队中的过往,侯亮平查不到也完全能够接受。
这些信息自然只能在军队内部查找,而他显然没有这样的权限。
对此,侯亮平并不在意,因为他所需要的关键内容并不在陈丰服役的那段时间里。
叮铃铃……
叮铃铃……
正在翻阅资料时,侯亮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侯局长吗?我是州府办事处的,沙书记要你立刻过去一趟,马上!”
对方加重了“马上”两个字的语气。
听到这话,侯亮平心头一紧。
虽然不清楚沙瑞金为何在这个时候找他,但他隐约觉得事情恐怕不太妙。
“好的,我立刻到。”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侯亮平试图猜测沙瑞金找他的原因,但思索良久依然毫无头绪。
如果是针对最近的舆论风波,似乎也不至于。
毕竟,这次事件虽然因他逮捕陈丰而起,但那些舆论消息并非出自他手。
而且他对陈丰的抓捕完全合法合规,手续齐全,毫无问题。
“唉……”
在一片茫然中,侯亮平只能无奈叹气。
他明白,具体原因只能等见到沙瑞金之后再揭晓了。
他暗自抱怨,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执法行动,为何会被媒体大肆炒作?
这种莫名的局面让他感到十分困扰。
甚至他认为,二十年前的大夏都比现在更井然有序。
“准备车辆,前往州府。”
侯亮平简单吩咐了一句后,便起身离开了汉东检察院档案部。
……
不到一个小时,侯亮平己经赶到汉东州府。
经过一番询问无果,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向沙瑞金的办公室。
咚咚咚……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沙瑞金办公室的门。
“请进。”
屋内传来了沙瑞金那熟悉的声音。
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让侯亮平更加忐忑不安。
然而事己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推门而入。
刚踏入房间,一阵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
侯亮平被呛了一下。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茶几上的烟灰缸,发现里面己经堆满了杂乱的烟头。
再看沙瑞金,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像是在看一些令他心情不佳的内容。
这一场景让侯亮平愣住了许久。大约半分钟后,他才回过神来!沙书记从不抽烟!糟了!这下麻烦了!
这是侯亮平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念头!一个平时从不碰烟的人,现在居然抽了好几支,而且神情如此凝重,显然事情不对劲!想到这里,侯亮平心虚地走到沙瑞金面前,低声说道:“沙书记,您找我?”
说话时,他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心跳却快得不行。沙瑞金听到声音后抬起头,侯亮平通过余光瞥见,沙瑞金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近期关于陈丰的舆论和相关新闻……
侯亮平心里更加慌乱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沙瑞金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此时的沙瑞金反而显得格外平静,看到侯亮平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哦,侯局长来了啊!”
“坐下吧,等我看完这边就过去。”
沙瑞金伸手示意对面的沙发,请侯亮平先坐下。听到这句话,并注意到沙瑞金的态度,侯亮平瞬间抓住了几个关键点!沙瑞金竟然称呼他为侯局长!以往见面时,对方通常叫他亮平、小侯或者猴子。
这种称呼的变化说明问题可能比想象中更严重……此刻的侯亮平甚至希望沙瑞金能大发雷霆,这样至少表明对方的愤怒还没有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沙瑞金现在的表现,显然己经到了濒临崩溃的状态。
作为一个擅长经营人际关系的人,侯亮平自然懂得如何观察对方的情绪。但现在,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按照沙瑞金的要求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时间一点点流逝,沙瑞金手里的香烟燃尽后被随意丢进面前的烟灰缸里,随后他又点燃了一支。等待的过程让人备受煎熬,侯亮平深有体会。
每一秒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如果沙瑞金再不过来,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憋出心脏病……
终于,又过了五分钟,沙瑞金吸完最后一口烟,吐出烟雾,掐灭烟头。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将目光转向侯亮平。然而,他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冷漠至极的样子。
沙瑞金很快走向侯亮平,随后在侯亮平侧边的一张独立沙发坐下。他并未急于开口,而是摆弄起茶几上的茶饮机,独自泡起茶来。他取出两个茶杯,一个置于自己面前,另一个则放在侯亮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