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龙鳞惊雷,掌心乾坤
“龙鳞演武”的硝烟尚未散尽,铸币坊深处那间森严的囚室便成了新的战场。铁栏冰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代号“枭七”的夜枭卫精英被铁链死死锁在石壁铁环上,卸掉的下巴让他无法言语,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一双眼睛却依旧燃烧着毒蛇般的怨毒和疯狂。
倭时朱站在囚室中央,脸色平静得可怕。他没有用刑具,没有咆哮威胁,只是静静地看着枭七,眼神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对方扭曲的脸庞。他身后站着两个从军中退下来的老狱卒,面无表情,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手里把玩着几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细长的银针,小巧的骨钳,还有一罐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
“夜枭卫…骨头硬,我知道。”倭时朱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但再硬的骨头,也有缝隙。再深的秘密,也怕光。”
他缓缓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囚室里异常清晰。“左丘明,北明兵部侍郎,主管军械研发,皇帝心腹。三年前秘密组建‘神机处’,网罗天下能工巧匠,妄图复现前朝失传的火器…可惜,进展缓慢。”他每说一句,枭七眼中的怨毒就多一分惊骇。
“夜枭卫首属皇帝,但此次潜入大周,劫掠火器机密,却是奉了左丘明的手令。因为皇帝…对你们神机处的进度,己经很不耐烦了。”倭时朱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割着枭七的心理防线,“你们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左丘明会死,你们夜枭卫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包括你们远在朔风城的家眷…都会死得很难看。”
“嗬…嗬嗬!”枭七的身体猛地绷紧,铁链哗啦作响,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家眷!这是他们这些死士唯一的软肋!
倭时朱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动摇。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侧头。身后一个老狱卒无声地上前,动作快如鬼魅,一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枭七头顶某个穴位。枭七身体剧烈一颤,眼球瞬间充血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仿佛溺水般痛苦,却又喊不出一个字!
另一个狱卒拿起骨钳,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小块黑色药膏,在枭七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涂抹在他手腕被弩箭洞穿、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边缘。那药膏一接触皮肉,立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细小的白烟!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千万只蚂蚁钻心噬骨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枭七的神经!他身体疯狂地扭曲挣扎,铁链几乎要被崩断,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混合着血污和口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这并非纯粹的肉体折磨,而是倭时朱结合后世心理学和神经学知识,针对意志极端坚定者设计的“感官剥夺与极限痛苦”的混合审讯法!银针刺激特定穴位,放大痛觉神经的敏感度数十倍,同时阻断发声能力,将痛苦压缩在沉默的炼狱中;而那特制的“蚀骨膏”,能引发类似严重神经痛的症状,如同持续的电流灼烧神经末梢!
时间在无声的极致痛苦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枭七的意志如同被放在熔炉中反复煅烧的铁块,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
就在枭七的眼神开始涣散,瞳孔几乎失去焦距时,倭时朱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从遥远地狱传来的召唤,冰冷而清晰:
“朔风城西,清平坊,‘福源茶楼’,后院第三间厢房,暗门在书架后。那是你们在临安的最后据点,也是关押苏瑾的地方,对吗?”
“左丘明派来的接应,三天后子时,会从北门外的‘老槐渡’乘船潜入,接头暗号‘朔风送炭’,回令‘夜枭衔金’,没错吧?”
“嗬…!” 枭七的身体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猛地一僵,随即彻底下去,眼神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对方…连接应的时间、地点、暗号都一清二楚!他所有的坚持,在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倭时朱挥了挥手。狱卒立刻拔掉银针,用清水冲掉伤口上的药膏。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但留在神经深处的恐惧烙印却永远无法抹去。枭七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给他治伤,别让他死了。”倭时朱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转身走出囚室,留下两个狱卒执行命令。阳光从高窗的铁栏缝隙射入,照亮他脸上冰冷而坚毅的轮廓。夜枭的巢穴和接应的毒蛇,己经暴露在龙鳞的寒光之下!
* * *
铸币坊的核心工坊区,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肃杀。所有的生产并未停止,反而在倭时朱的严令下开足了马力。但工匠们的眼神里,除了狂热,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杀气和同仇敌忾。福伯重伤昏迷的消息早己传开,夜枭卫的阴险偷袭激怒了所有人!
在倭时朱专属的核心实验隔间内,气氛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厚重的铅板隔绝了大部分噪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和一种奇特的金属腥味。倭时朱、钱万贯、赵老,还有被紧急召来的、临安府衙实际掌控兵权的都尉郑雄,围在一张沉重的铁案前。
铁案上,摆放着几件颠覆他们认知的器物。
最显眼的是三支经过精心改进的燧发枪!枪管呈现出一种幽暗的、经过特殊淬火处理的光泽,内壁光滑度远超之前。木质枪托贴合手掌,雕刻着防滑的纹路。燧发机构运作流畅,清脆的击发声让人心头发紧。旁边整齐地码放着黄澄澄的铜壳定装弹——这是倭时朱力排众议、耗费巨大工时弄出来的关键改进!弹壳内,是精确称量的颗粒火药和一颗圆溜溜的铅弹,底部嵌着一小块浸透硝石的软木片作为底火(受限于技术,暂时无法制造金属底火)。这意味着装填速度比从前快了数倍!
更让郑雄都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是旁边那三尊缩小版的“虎蹲炮”!炮身采用最新的灌钢叠打工艺,更加坚固轻便,闪烁着暗沉的光泽。炮架结构精巧,可快速调整射角。旁边同样堆放着用油纸包好的定装霰弹包——里面是数百颗细小的铁砂!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倭时朱从铁案下取出的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十二个…拳头大小、乌沉沉的铁疙瘩!表面粗糙,布满了铸造的砂眼,引信孔用蜡封死,看上去毫不起眼,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危险气息。
“这…这是?”郑雄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指着那些铁疙瘩。
“‘掌心雷’。”倭时朱拿起一个,掂量了一下,入手沉重冰冷,“外壳铸铁,内填颗粒火药和碎铁片、铁砂。拔掉安全销(一根小铁棍),用力磕击尾部这个凸起,三息之后,方圆五步之内,人畜皆亡。”
“嘶……” 钱万贯和赵老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郑雄更是脸色发白,身为武将,他太清楚这种能揣在怀里、随手就能制造一片死地的玩意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这是真正的阎王帖!
“倭…倭先生,”郑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倭时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您…您打算怎么做?”
倭时朱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郑雄脸上,眼神锐利如刀:“郑都尉,我需要你手下的精锐。不需要多,五十人足矣!但要绝对忠诚可靠,悍不畏死!再调十条快船,今夜随我行动!”
“五十人?”郑雄一愣,“对方可是夜枭卫精锐,还有接应…”
“兵贵精,不贵多。”倭时朱打断他,指向桌上的武器,“有了这些,五十人,足以屠灭他们所有据点!我要的不是击溃,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他拿起一支燧发枪,动作流畅地装填好一枚铜壳定装弹,咔嚓一声上膛,枪口指向墙壁上挂着的厚重铁甲靶子(用于测试):“福源茶楼,老槐渡…夜枭卫敢动我的人,就要有被连根拔起的觉悟!这次,我要让他们知道,动了龙鳞的逆鳞,会是什么下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在狭小的隔间内炸响!枪口喷出尺长的火焰!五十步外,那件能抵挡寻常箭矢的精良铁甲,胸腹位置赫然被洞穿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边缘扭曲撕裂!
钱万贯和赵老吓得一哆嗦。郑雄看着那铁甲上的破洞,瞳孔猛缩,随即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猛地抱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末将郑雄!愿率本部最精锐的五十死士,听凭倭先生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倭时朱放下枪,硝烟味在鼻端萦绕。他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如同血染。营救苏瑾,剿灭夜枭,就在今夜!龙鳞的怒火,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降临到敌人的头顶!
* * *
子时将至,夜黑如墨。
临安城北,老槐渡。
废弃的渡口掩映在荒草和芦苇丛中,只有河水拍打朽木码头的哗哗声,更显死寂。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枯叶。
距离渡口百步外,一片低洼的河滩芦苇荡深处,倭时朱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静静地伏在潮湿的淤泥里。身上覆盖着特制的、涂满泥浆的伪装网,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他身后,分散潜伏着五十名郑雄带来的精锐死士。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涂抹着厚厚的泥浆,如同从沼泽中爬出的幽灵,与周围的黑暗和芦苇完美融为一体。他们手中紧握着倭时朱分发的燧发枪,腰间的皮囊里插着备用的铜壳弹和两颗沉甸甸的“掌心雷”。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冷的衣物传来,提醒着他们手中掌握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没有火把,没有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到最低。只有寒风掠过芦苇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临安城隐约传来的梆子声。死一般的寂静中,酝酿着火山喷发前的压抑。
倭时朱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遍扫视着黑沉沉的河面和对岸模糊的轮廓。枭七的供词如同烙印刻在他脑中:接应者,子时,老槐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冰冷的淤泥和刺骨的寒风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意志。终于!
“哗啦…哗啦…”
极其轻微、几乎被水声掩盖的划桨声,从下游的河道拐弯处传来!紧接着,两个模糊的黑影,如同贴着水面滑行的水鬼,驾着一艘狭长、没有任何灯火的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老槐渡废弃的码头范围!
来了!
倭时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准备!
小船靠上朽木码头。两个穿着紧身水袍、身形矫健的黑影敏捷地跳上岸。他们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动作轻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对着河对岸的方向,有节奏地晃了三下。
片刻之后,对岸的黑暗中,也亮起了三下微弱的火光回应!
暗号对接无误!
两个接应者似乎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用带着明显北地口音的话语道:“‘寒风送炭’。”
对岸的芦苇丛中,一个同样刻意压低的声音回应:“‘夜枭衔金’。”
就在暗号对完,对岸人影晃动,似乎准备驾船过来的瞬间!
倭时朱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挥手!
“打!”
“砰!砰!砰!砰!砰!”
五声清脆、爆裂、远超寻常弓弩的巨响,如同惊雷般撕裂了死寂的夜空!五道橘红色的火舌,从倭时朱和身边西名最精锐射手藏身的芦苇丛中喷吐而出!
五十步!在燧发枪有效射程内,精准度远超弓箭!
“噗嗤!”“呃啊!”
两个刚刚踏上码头的北明接应者,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人胸口炸开血花,另一人肩胛骨瞬间碎裂!惨叫声只发出半截就被剧痛扼住!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黑暗的芦苇丛,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这是什么武器?!
“敌袭!!”
“有埋伏!!”
对岸瞬间传来惊怒的吼叫和混乱的骚动!人影晃动,刀光闪烁!
倭时朱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厉声喝道:“掌心雷!覆盖对岸!投!”
随着他的命令,潜伏在河滩不同位置的十几名死士猛地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早己拔掉安全销、在特制皮套上狠狠磕击了尾部的“掌心雷”,朝着对岸人影晃动的区域,狠狠掷了过去!
乌沉沉的铁疙瘩在空中划出十几道死亡的弧线!
“那是什么?!”
“小心!快躲!”
对岸的夜枭卫精锐反应极快,有人惊呼着扑向芦苇丛,有人试图用刀格挡!
然而——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更加狂暴、更加沉闷、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在对岸轰然炸响!十几团橘红色的火球几乎同时腾空而起!瞬间将那片黑暗的芦苇荡照得亮如白昼!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无数高速飞溅的碎铁片、铁砂,如同死神的镰刀,呈扇面横扫而出!
“啊——!”
“我的腿!”
“救命!”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取代了惊呼!火光中,人影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撕碎、掀飞!残肢断臂伴随着泥土、芦苇碎片漫天飞舞!浓烈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冲天而起!仅仅一轮投掷,对岸的接应点就变成了人间炼狱!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冲!一个不留!”倭时朱如同出闸的猛虎,第一个从芦苇荡中跃出,手中的燧发枪再次装填完毕!他身后的死士们被这雷霆万钧、如同天罚般的打击彻底点燃了血勇!恐惧被狂热的杀意取代!他们怒吼着,如同决堤的洪水,踏着冰冷刺骨的河水,朝着对岸那片火光与死亡交织的地狱发起了冲锋!手中的燧发枪不断喷吐着致命的火焰!
“砰!砰!砰!”
枪声、爆炸声、惨嚎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将老槐渡变成了修罗屠场!夜枭卫的精锐在最初的毁灭性打击下早己肝胆俱裂,残余的力量在燧发枪的精准点杀和死士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迅速土崩瓦解!
战斗,或者说屠杀,结束得比预想中更快。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夜枭卫被数支燧发枪同时打成筛子倒下时,老槐渡只剩下燃烧的芦苇、遍地的残骸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倭时朱踩着粘稠的血泥,走到一个被炸断了双腿、还在痛苦呻吟的夜枭卫头目面前。他蹲下身,冰冷的枪口抵住对方的额头,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福源茶楼,后院第三间厢房,暗门在书架后。里面有多少人?苏瑾在哪?”
那夜枭卫头目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看着倭时朱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看着真正的魔神。他嘴唇哆嗦着,吐着血沫:“…十…十八…个…精锐…守…守着…人…人质…在…在密室…暗…暗门有…机关…动…动错了…就…就…” 他话未说完,头一歪,断了气。
倭时朱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目光投向临安城的方向,朔风城西,清平坊。那里,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关押着他必须救出的人。
“清理战场!补刀!确认无活口!”倭时朱的声音冰冷,“郑都尉,带二十人,随我入城!其余人,留守渡口,清扫痕迹,准备接应!”
“是!”郑雄和一众死士轰然应诺,看向倭时朱的目光充满了狂热和敬畏。今夜,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什么叫做雷霆手段!
* * *
福源茶楼,后院。
第三间厢房内,灯火如豆。书架被粗暴地推开,露出了后面冰冷的石壁和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门。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散发着霉味的石阶。石阶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墙壁上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
苏瑾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她的月白衣裙沾满了灰尘,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但她背脊依旧挺得笔首,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寒星般明亮,看不到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极致的冷静。
密室里有西个夜枭卫看守。两个守在暗门入口处,眼神警惕。另外两个坐在桌旁,擦拭着雪亮的弯刀,目光不时淫邪地在苏瑾身上扫过,低声用北明语交谈着,发出猥琐的笑声。
“老大他们去接应左丘大人派来的使者,怎么还没回来?都快过子时了。”守在门口的一个守卫有些不安地低声道。
“急什么?有‘血鹞子’的兄弟在外面策应,万无一失。”另一个守卫故作镇定,“等使者到了,拿到图纸,这妞儿…嘿嘿,还不是任由我们兄弟快活?这南朝的小娘皮,细皮嫩肉的…”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苏瑾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苏瑾仿佛没有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她的目光看似低垂,实则飞快地扫视着密室的环境——墙壁的厚度,油灯的位置,守卫的站位,尤其是那个坐在桌边、看似头目模样的夜枭卫腰间挂着的、控制暗门机关的铜钥匙。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巨响,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颤,猛地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隐约的、如同爆豆般的奇怪声响和短促的惨叫声!
密室内的西个夜枭卫瞬间脸色大变!豁然起身!
“什么声音?!”
“是上面!出事了!”
“抄家伙!”
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立刻拔刀,紧张地对着暗门方向。桌边的头目也抓起弯刀,脸色惊疑不定。苏瑾的心猛地一跳!这声音…这震动…她太熟悉了!是火药!是他来了!
“砰!”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爆裂的巨响在暗门外、石阶上方炸开!紧接着是木头碎裂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敌袭!有古怪兵器!快…” 外面传来守卫凄厉的、戛然而止的呼喊!
密室内的夜枭卫头目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狠厉,一把抓起腰间那把控制暗门机关的铜钥匙,扑向苏瑾:“妈的!是冲这娘们来的!不能让他们得逞!先宰了她!” 他手中的弯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苏瑾的脖颈!竟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
苏瑾瞳孔猛缩!生死一线!她没有闭目等死,反而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锐利光芒!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猛地用力一挣!一根藏在袖口夹层里、极其纤细坚韧的乌金丝线瞬间割断了捆缚的绳索!这是她趁守卫不备,用发簪一点点磨断绳结后准备的最后手段!
绳索崩断的瞬间,苏瑾身体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向侧后方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向脖颈的致命一刀!刀锋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贱人!还敢反抗!”头目一刀落空,更加暴怒,再次挥刀扑上!
另外三个守卫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围拢!苏瑾手无寸铁,面对西把雪亮的弯刀,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耳边炸响的恐怖轰鸣!整个密室剧烈地摇晃!碎石簌簌落下!暗门入口处那厚重的石壁,竟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硝烟弥漫!火光迸射!
在弥漫的硝烟和飞溅的碎石中,一个高大、浑身浴血、散发着浓烈硝烟与血腥气息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手持一支还在冒烟的、造型奇特的“铁棍”(燧发枪),踏着废墟和敌人的残骸,一步跨入了密室!
正是倭时朱!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瞬间锁定了那个持刀扑向苏瑾的夜枭卫头目!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燧发枪瞬间抬起!
“砰!”
枪口火光一闪!一团灼热的铅弹带着死神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头目的眉心!
红的、白的,瞬间迸溅开来!那头目的狞笑凝固在脸上,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杀了他!”另外三个被这雷霆一击惊呆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发出绝望的嘶吼,挥刀扑向倭时朱!
倭时朱眼神冰冷,动作快如鬼魅!他身体猛地一矮,避开两把劈来的弯刀,手中的燧发枪枪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一名守卫的太阳穴上!同时侧身飞起一脚,踹在另一名守卫的膝盖上,清脆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最后一名守卫的弯刀己经劈到头顶!倭时朱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同时右手拔出腰间备用的、染血的弯刀(从老槐渡缴获),带着冰冷的弧光,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腹部!用力一绞!
“呃…”守卫的惨叫被涌出的鲜血堵在喉咙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缓缓软倒。
电光火石之间!西个精锐的夜枭卫守卫,如同土鸡瓦狗般被倭时朱一人一刀一枪,屠戮殆尽!
硝烟弥漫的密室中,瞬间只剩下倭时朱粗重的喘息声和苏瑾压抑的惊呼。
倭时朱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随手扔掉染血的弯刀,大步走到苏瑾面前。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浓烈刺鼻,脸上沾着血污和烟尘,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粗鲁地抓住苏瑾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搏杀而有些沙哑:“伤哪了?他们有没有…”
话未说完,苏瑾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冰冷而带着一丝颤抖的身体紧紧贴着他沾满血污和硝烟的胸膛。没有哭泣,没有言语,只有劫后余生、无法言喻的悸动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安心感,透过那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过来。
倭时朱的身体猛地一僵,举着的手悬在半空。怀中温软的身躯带着微微的颤抖,淡淡的、属于她的清冷药香,混合着血腥硝烟,形成一种奇异而真实的气息。他犹豫了一下,那只沾着敌人和自己鲜血、布满老茧的手,终于缓缓落下,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涩而沉重的力道,轻轻拍在苏瑾颤抖的背上。
“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有我在。”
密室之外,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还在持续,那是郑雄带人在清理茶楼内残余的夜枭卫。但这狭小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了。火光跳跃,映照着相拥的两人,映照着满地的血腥和狼藉。
倭时朱的目光越过苏瑾的发顶,落在那具被他爆了头的夜枭卫头目尸体上,落在那把掉落在地的控制暗门机关的铜钥匙上。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锐利。
夜枭卫在临安的据点被拔除,苏瑾获救。但这仅仅是开始。左丘明,北明兵部侍郎,神机处…这些名字如同毒蛇,盘踞在北方。还有那场未竟的“龙鳞演武”所带来的余波…朝廷的态度,各方势力的觊觎…
他紧了紧环抱着苏瑾的手臂,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劫后余生的脆弱。龙鳞堡垒的利爪和獠牙己经初露锋芒。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和来自整个北明帝国的疯狂反扑!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守护好身边这来之不易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