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司马迪娅的家离祁科家有些远了。
祁科过去没买新房的时候,他家和司马迪娅家就在一个大院里,都是副食品公司的小产权公房。
当然,那个时候,钱蜜她们家也在副食品公司的大院里。
自从祁科买了新房,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搬到龙鑫街去了,那套旧房租出去了,租给了一个做刀削面的小老板。
金华这个地方,原来其实并不大,像龙鑫街,听着亮堂,过去其实非常落后,低矮破旧的平房,毫无规矩地铺排在一片颠簸不平的土坡上,一到做饭,天上都是烟,一到下雨,地上都是泥。
那时候,龙鑫街的人都仰望副食品大院的三层小楼,连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也能住上那样的楼房,就算是达到了一生奋斗的最高理想。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副食品公司完了,房地产却火了,金华地产的老板,就是那个方立金,偏偏就看对龙鑫街。
方立金说,这么好的一块地方,这要是不开发,不白瞎了龙鑫街这几个字嘛!
于是,哗啦啦,低矮了几十年的平房给推倒了,二十层的高楼顶天立地竖起来了,小区的名字改了,叫龙鑫福地。
钱无意毫不犹豫,率先买了龙鑫福地的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大摇大摆地从住了二十几年的副食品公司大院里搬了出来。
那时候,祁科还在学校,正琢磨着辞职跳槽的事。
后来祁科就到了金华地产,只用了两年,就赚取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于是,他也在龙鑫福地买了房。
钱无意离开副食品大院,高盼不觉得奇怪,人家是官人,副食品公司完蛋了,可人家自己成了真正的大老板,没办法,老天爷总是垂青钱无意这种人,人家发达,理所当然。
让高盼不解的是,祁连山居然也搬出了副食品大院,这有点说不过去。凭什么呀!他不就是个茶炉工嘛,现在他更不行了,成了个清洁工,居然也能买起那么大那么好的楼房,这到哪儿说理去!
其实高盼不知道,祁科买房的时候,房价还不算高,但也正是房价升温的第一波,大多数人看不清房价的走势,一看房价呼的一家伙,窜的那么高,都被吓住了,既然吓住了,那就要观望,观望房价什么时候往下跌。
肯定往下跌,升那么高,谁能买得起,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过不了几天它撑不住了,不跌咋着?
可祁科在金华地产,他对房地产的基本走势不说是一清二楚,也算是略知内情,所以,他果断买下了现在这套房。
司马群见高盼这样说祁连山,司马群说,你看你这人,怎么总是门缝瞧人,茶炉工怎么了,清洁工又怎么了,没听说过嘛,拾破烂的还开汽车、买楼房、当老板呢,这就是时代的变迁,你得紧跟形势,转变观念。
高盼说,跟个屁,紧跟着,就落后了二十年,人家都住上三室一厅了,我还住这鸽子笼,我能转得过来嘛!
司马群就笑了,司马群说,你看看,你看看,你哪是小看人家祁连山,分明是高看人家嘛,见人家住上高楼大厦了,你还住这破旧的小房子,你是眼红人家了。
高盼说,我也不是眼红人家,我只是觉得,好歹那时候你也是个工会干事,怎么越活越比不上一个烧茶炉的?
司马群放下手中的毛笔,在地上转了两圈,又伸伸胳膊,扬了扬头,说,运有时辰,命由天定,咱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高盼看了看司马群,说,什么眼前不眼前,就你,每天就知道写那些破字,我没见你写出个花来。
司马群呵呵呵地,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操笔写字。
司马群总是这样,每次高盼跟他说起这些,他都笑而不答,搪塞而过。
一想起这些,高盼心里就不舒服,现在本来好一点了,起码,司马迪娅当上了老师,还评上了先进,这就算是优秀教师了。
优秀教师现在在学校是很吃得开的,单说每年开学,学生分班,有多少家长找门子,托关系,都想把孩子搁一个好班,找个好老师教。
这几年,高盼己经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不少过去的同事呀邻居的,都找她,托她让司马迪娅帮忙,给孙子外孙办上学的事。
就连司空欢还找过她一次,是为了她侄子上学的事,还给高盼提来五斤金华最好的枣泥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