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病房里的空气格外沉闷。我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在妹妹的床单上着，眼神却始终无法聚焦。窗外的夜色一片宁静，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车喇叭声，但这一切都无法打破我心底渐渐升腾的焦虑。
外界的目光，像无形的线，紧紧缠绕着我们。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安静地享受她的陪伴，不再惧怕那些眼神、那些声音。
她似乎感应到了我内心的变化。虽然她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我能感觉到她那双闭着的眼睛在微微动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哥哥。”她低声唤了我一声，“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是啊，有些事，越来越难去忽视了。”
她依旧安静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责怪或焦虑，只有那种她独有的安宁和信任。“你是不是在想外面的那些人？”她问得轻描淡写，却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看你，我其实也知道。”我说，“你不觉得，所有人都看我们怪怪的吗？”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哥哥，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她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点坚定，“我知道你会为我付出一切。你这样做，是因为你心里觉得对我好，对我有责任，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看法。”
她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剖开了我内心的纠结。我想要安慰她，说些好听的话，但这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那些外界的目光，却不断逼迫我去质疑自己，质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什么不对的行为，却总是感受到不言而喻的压力。
“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你会原谅我吗？”我突然问她，声音有些哽咽。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温柔地笑了笑：“哥哥，你不做错。我们都是做对的事，都是为了彼此。”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外界的声音总是那么刺耳，眼前的困境也无从逃避。可我知道，至少在这个病房里，在她的微笑背后，我依然能找到片刻的宁静。
——
第二天，家里的人又来了。不同于那些偶尔探望的亲戚，今天是妈妈和爸妈的一些朋友。她们都是之前和我们家关系不错的亲戚。妹妹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眼中的不安和紧张，但她依然强颜欢笑，假装一切如常。
“她今天看起来有些苍白。”妈妈显然是心疼妹妹，但眼神中带着的不仅仅是关切。
“是啊，医生说她需要休息，己经很久没完全恢复了。”我试图平静地回答。
“可是，妹妹看起来比以前虚弱了不少。”妈妈的话没有结束，又有些其他人插话进来，“哥哥，你也该适时放手了，年纪这么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为妹妹活。”
我听到这句话时，心脏骤然一沉。
妹妹在我旁边没有动，她只低下了头，似乎在等待我如何回应。
“我觉得，既然她愿意，我愿意一首陪着她。”我尽力保持镇定，“这不是放手的问题，而是我们生活的方式。”
话刚说完，周围立刻传来一些低声的议论声：“哥哥也太宠着妹妹了，这样下去总会有问题。”
“是不是太过了，毕竟她己经长大了，哥哥也不能一首捧着她。”
“他们俩关系太亲密了，外人看了不免觉得奇怪。”
我知道，外界对我们产生的看法己经逐渐深入。即便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但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看到的是一对兄妹之间极为亲近的互动。他们看不到我们之间那种超越血缘、无关的情感。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妹妹突然开口，打断了周围的讨论。
“嗯？”我回过神来，看到她抬头看着我，眼中有些轻微的迷茫。
“是不是觉得，别人看我们太亲密了，感觉不好？”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并不需要我作出过多解释，只是继续低下头，把手紧紧握住。
这时，妈妈似乎察觉到我们的沉默，话语中带了一些批评：“我们能理解你们兄妹之间的亲情，但生活不只是亲情。你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远依赖对方。”
我的心脏狠狠一震，我知道，她话中的疑问和挑剔并非针对妹妹，而是针对我。而我，却不能明确地为自己辩解，因为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正常兄妹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一种无声的战斗，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傍晚时分，病房重新恢复了宁静。家里的人离开后，只有我和妹妹待在这间病房里。
她突然问我：“哥哥，你会后悔吗？”
我愣了一下，“后悔什么？”
“后悔一首陪着我，后悔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首在你身边。”
她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好。”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心里却在想着：也许我们并不需要为这个世界做任何解释，也许我们不该在意外界的眼光。可是，如何在这种关系的缝隙中，找到一条没有裂缝的道路呢？
我知道，我正在被推到那个无法回头的地方。无论如何，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