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在灰色天幕下缓缓飘落，像是谁在天空中轻轻地叹息。
我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桌上摊着昨天没有写完的笔记本，笔横在纸上，像是也在等我提笔，却始终迟迟未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昨天晚上的对话，妹妹那句轻轻问出的：“你会一首陪着我吗？”几乎在我脑海中烙下了痕。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的情感开始超出了“哥哥”这个词该承载的含义？
或许是从她一次次躲避着医生的问诊目光开始；或许是从她强忍病痛却还是跟我说“不要担心”的时候开始；也可能是在她靠在我肩膀上安静入睡的那个夜晚。
我曾以为，我可以把她当成妹妹，把我们的关系维持在“兄妹”这个安全边界以内，但我越来越发现，现实不是那样的。
我们相依为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在变弱，而我在变得……想保护她、想留住她、想让她只属于我。
“哥哥，你在发呆吗？”她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妹妹就站在门口，抱着一杯热牛奶，穿着我以前给她买的小睡衣，那是米白色带一点淡蓝格子的样式，很适合她安静的性格。
“嗯，有点。”我接过她递来的牛奶，轻轻道了谢。
她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膝盖贴着我的，细长的腿微微缩起，像只静静伏在窝里的猫。
“最近总是下雨呢。”她看着窗外低声说道。
“是啊。”我点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也有一次，是在下雨天里一起待了一整个下午？”她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说的是，那个……我们因为一起淋了雨，回家还被妈妈骂了一顿的那次？”
“对。你那时候还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我头上，结果自己发烧了三天。”她轻笑了一下，眼神里却浮现出一丝怀念。
我也笑了，但那笑意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苦涩。是啊，我们己经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时间。每一个记忆都是我们共有的。每一段回忆，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吧。”她忽然低声说。
“别傻了。”我说，“就算不是我，也会有人陪着你。”
“不。”她轻轻摇头，眼神专注地看着我，“是你才行。”
她的语气太认真了，认真到让我不敢逃避。我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
“你也会想要去别的地方吧？”她忽然问。
“什么意思？”
“我是说，想交朋友、谈恋爱，想搬出去住，不用每天围着我转。”她的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却带着某种小心翼翼。
我缓慢地转过头看她，只见她的眼神似乎在规避着什么，又像是在等我否认。
“我没想过这些。”我回答。
她“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了。
窗外雨势渐大，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仿佛谁也不愿先开口。
终于，我轻声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点点头。
“我也担心你。”我继续说，“比起那些‘普通的人生’，我更在乎你的笑容。只要你在，我的生活才有意义。”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压了下来：“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这样太自私了。”
“或许是吧。”我叹了口气，“可要是放弃你，才是真的对不起你。”
她没有说话，靠在我肩膀上。她的头发还有洗发水的淡淡香气，呼吸均匀地贴在我的肩窝。
“如果将来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她的声音有些哑。
“我们就说——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我回答。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自己房间，就在我房间的榻榻米上睡下了。我给她铺好了被褥，她窝在被窝里，像个安心的小动物。
我关上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心中像是翻涌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情绪。道德、他人目光、未来的不确定，全都像一根根钉子，钉在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可我明白一件事。
我己经别无选择。
只要她还在，我就必须留下来。
为了她，哪怕放弃所谓的“正常生活”，我也愿意。
她就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