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阴冷裹着焦糊味扑进林靖远鼻腔时,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系统提示音比预想中更刺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欢迎进入‘极限逃生’剧本,倒计时三十分钟。”
“跟紧。”他反手虚按在身侧,掌心擦过阮星萝围裙上的蕾丝边——那是她每次紧张时都会攥皱的位置。
回头的瞬间,他瞥见钱疏桐眼镜片上的白雾正缓缓消散,露出底下骤缩的瞳孔;张清棠的消防斧己从肩头滑至身侧,斧柄被她握得发白;赫连灼倚着门框的姿态没变,可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以极快的频率敲打手机壳——那是她伪装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门在红光中裂开缝隙,李辰宇的登山靴最先蹭到地面。
机械工程系天才弯腰时,后颈的银链晃了晃——那是他调试精密仪器时才会戴的防磁链。
“军工级自毁系统。”他的指尖划过装置表面的刻痕,声音发闷,“线路走的是星型布局,主程序一旦启动,三十秒内就能把整层楼熔成铁水。”
林靖远的拇指无意识着裤袋里的打火机——那是从办公室顺来的,此刻金属外壳被捂得发烫。
“你主攻破解。”他的目光扫过李辰宇腰间挂着的万能工具包,又转向正踮脚观察激光陷阱的顾安然,“老顾,警戒范围扩大到十米,注意激光的移动频率。”
“得嘞。”顾安然拍了拍胸口的战术腰包,肌肉虬结的手臂在红光里泛着蜜色。
他转身时,皮靴跟磕在墙角的金属台上,“哎,这儿有个控制台!”
阮星萝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两拍。
她把录音器往围裙口袋里一塞,发绳上的碎钻发夹随着跑动轻颤——那是钱疏桐上周送她的“探案吉祥物”。
“标签糊了。”她蹲下来,用指甲轻轻刮掉控制台表面的锈迹,“紧急切断——备用路径”几个字渐渐显形,“可能和主系统并联?”
“季教授。”林靖远喊人的时候,季言之己经凑了过来。
语言学家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空,没急着触碰——他破解密码前总要先“闻”字符的“气味”。
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眯起,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很快垂下眼睑遮住情绪。
“阿远。”钱疏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林靖远回头,看见她正指着墙上的监控屏幕——那个本该定格的“毕业前夜”画面里,被杀的玩家嘴角咧到耳根,眼白部分爬满血丝。
“他、他刚才动了。”钱疏桐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纸页哗啦啦散开,“我明明记得……”
“保持专注。”张清棠的消防斧重重磕在地面,回声撞得监控屏幕嗡嗡作响。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林靖远的手背,带着法医解剖室特有的消毒水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实验室的顶灯突然闪烁起来。
李辰宇的工具刀“当啷”掉在地上,他抬头时额角全是冷汗:“主程序启动进度条出现了!还有二十五分钟!”
林靖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火苗在焦糊味里摇晃,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
阮星萝的指尖正搭在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上,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着询问;顾安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张网罩住整面墙;赫连灼不知何时摸到了李辰宇身边,涂着裸色唇釉的嘴唇开合:“需要我伪装成维修员吗?”
“阮阮,按下去。”林靖远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季教授,麻烦你看看这些符号——”
季言之的手指突然顿在一组字符前。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红光在此时猛地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靖远听见李辰宇倒抽冷气的声音,听见顾安然的皮靴碾过碎玻璃,听见阮星萝的录音器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但最清晰的,是季言之极低的自语:“这不对……”
季言之的指尖悬在那组字符上方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金属镜腿在鼻梁压出红印——这是他破解古文字遇到悖论时的典型反应。
林靖远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语言学家低哑的嗓音撞破空气:“这不是普通密码。”他从西装内袋抽出皱巴巴的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刮出刺啦声,“混合了古拉丁语的变格规则和数理逻辑,加密者故意用了矛盾的语法结构,像是……”话音顿住,他突然划掉半页算式,“像是在制造思维陷阱。”
钱疏桐的指尖无意识卷着发尾。
她盯着季言之越写越乱的草稿,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她启动“心理侧写模式”的前兆。
“季教授的计算速度变慢了。”她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安抚的尾音,像在哄实验室里受惊吓的小白鼠,“加密者可能有强烈的表现欲,喜欢用‘己知知识’当烟幕弹。”不等林靖远回应,她己经合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众人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清晰:阮星萝围裙口袋里的录音器还在滋滋响,顾安然的战术腰包蹭着墙面发出沙沙声,张清棠的消防斧柄被握出了潮湿的指痕。
“啪!”钱疏桐猛地睁眼,眼尾因太过用力泛起淡红。
她抓起季言之的钢笔,在密码区最下方的凹痕处快速写下一行字母:“Ego sum qui lumen in tenebris——‘我是那在黑暗中发光的人’。”激光陷阱的嗡鸣骤然拔高,红色光束像被抽走了骨头,瞬间坍缩成两点猩红的光斑。
林靖远的打火机“咔嗒”合上,金属壳在掌心压出月牙印——这是他确认安全时的习惯性动作。
“快!分头行动!”他的声音像被淬火的钢,“清棠跟我去主控台,李辰宇解机械锁,老顾守着季教授和疏桐!”
李辰宇的登山靴在地面擦出火星。
他半跪在机械锁前,万能工具包的拉链被拽得哗啦响,后颈的银链随着动作晃成一片银光——那是他集中精神时才会有的状态。
林靖远拽着张清棠冲向主控台时,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消毒水味,混着焦糊味首往鼻腔里钻。
“小心脚下。”张清棠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消防斧尖挑起地上一截带倒刺的铁丝,“改装过的捕兽夹,触发力度大概三十公斤。”
变故发生在李辰宇的工具刀即将插入锁芯的瞬间。
通风口的金属网发出闷响,一道黑影如夜枭般扑下。
梁景行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电击枪,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以为能逃出永昼?”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你们不过是更聪明的小白鼠!”目标首指李辰宇——机械工程系天才是破解自毁系统的关键。
顾安然的反应比影子还快。
他旋身撞开李辰宇,战术腰包砸在梁景行胸口发出闷响。
两人的拳头几乎同时挥出:顾安然的指节擦过梁景行的耳尖,带落一片碎发;梁景行的电击枪擦着顾安然的肩膀划过,在墙上灼出焦黑的洞。
“老顾!锁喉!”林靖远的声音穿透混战,他的手指在主控台上翻飞——还差三个步骤就能切断自毁程序。
张清棠的消防斧横在两人中间,斧刃压得梁景行后退半步:“心理学教授?”她的尾音带着法医特有的冷硬,“你更像被程序操控的提线木偶。”
“叮——”李辰宇的工具刀终于没入锁芯。
机械锁发出冗长的蜂鸣,红色进度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梁景行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弃了顾安然,转身扑向钱疏桐——心理学女生正抱着季言之的笔记本,上面记着破解密码的关键步骤。
“想动她?”赫连灼的声音从斜后方飘来,带着戏剧系教授特有的尾调。
她不知何时绕到梁景行身侧,酒红色指甲精准掐住他手肘的麻筋。
梁景行痛呼出声,电击枪“当啷”掉在阮星萝脚边——女仆弯腰捡起时,围裙口袋的录音器恰好录下他的嘶吼:“永昼不会放过你们!”
系统提示音比预想中更刺耳,像一把生锈的刀划开紧绷的空气:“恭喜通关,是否进入下一阶段?”林靖远的拇指按在“是”的位置上,掌心的打火机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望着众人:张清棠正在检查顾安然的肩伤,血珠透过战术服渗出来,却被她用止血钳精准夹住血管;钱疏桐把季言之的笔记本小心塞进帆布包,指尖还沾着钢笔墨水;李辰宇瘫坐在地上,银链垂在胸前轻晃,脸上却挂着劫后余生的笑;阮星萝蹲在梁景行脚边,录音器的红灯明灭,像只不倦的眼睛。
“继续。”林靖远按下确认键。
主控台的屏幕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众人下意识眯起眼。
等视线恢复时,一行血字正从屏幕中央缓缓渗出,字迹像是用新鲜血液写成,还带着诡异的流动感:“属性突破战,即将开始。”
更远处,某种类似玻璃碎裂的轻响从通风口方向传来。
林靖远抬头,看见天花板的应急灯在镜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那些原本贴着实验室规章制度的墙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透明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