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掌心沁出薄汗。
他盯着苏玉环摊开的手掌，那枚月牙形银饰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背面刻着的螺旋纹路，与他穿越那晚在废楼墙皮剥落处看到的图案分毫不差。
"第一次见到这个符号时，我以为是施工队乱画的。"他摸了摸后颈，阿橘的爪子还卡在那里，"后来总梦见——"
"在镜界的裂缝里。"苏玉环替他说完，指尖抚过银饰纹路，"我在虚镜楼捡的，当时以为是普通饰品。"
李婵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她的手机屏幕亮着，百度地图上标着七个红点——都是现实中被列为"未解之谜"的古老遗迹：敦煌无名洞窟的岩画、神农架失踪考察队笔记里的涂鸦、甚至老家村口被雷劈过的老槐树树皮裂纹。
"阿橘？"林云转头。
橘色毛团眯起眼："锚点。"它用肉垫拍了拍银饰，"千面域啃噬现实的牙印。"
风掀起李婵的长发。
三人站在废弃的国道边，远处山影里一座青瓦古庙若隐若现，与手机定位的第七个红点完全重合。
"走。"林云把瑞士军刀别在腰后，苏玉环的手悄悄勾住他小拇指，李婵的银环蹭着他手背——像三天前在倒时巷，她们也是这样护着他穿过逆流的时间。
古庙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殿内积灰被风卷起，露出地面嵌着的青铜圆盘，纹路与银饰上的螺旋严丝合缝。
"终于来了。"
玄虚子的声音从供桌后传来。
他道袍一掀，露出腰间挂着的七枚玉牌——都是被他吞噬的破局者信物。
"启动万象门需要破局者的意识做引。"他捻着胡须笑，"正好，你们三个......"
"不够。"
白墨的身影从梁柱阴影里浮现。
他的衬衫不再有镜界纹路，却多了道从胸口贯到腹部的裂痕，像被某种力量生生撕开。
"林云是容器。"他盯着林云的眼睛，"千面域意志的碎片，藏在你穿越时的记忆锚点里。
我也曾是，所以才会......"他突然捂住嘴，指缝渗出黑色液体，"他们选容器时，总说这是拯救世界的使命。"
林云的太阳穴突突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保是阿橘的琥珀色眼睛——三天前巷口的流浪猫，现在正用尾巴卷住他手腕，传来细微的震颤。
"规则漏洞。"阿橘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万象门要的不是意识，是共鸣。"
玄虚子的拂尘突然暴涨。
林云拽着苏玉环就地打滚，李婵旋身踢飞供桌上的青铜灯，灯油泼在玄虚子道袍上，腾起一片火光。
"用银饰！"阿橘跃上圆盘，"对准北斗星的位置！"
苏玉环扯开颈间项链，银饰折射的月光正好落在圆盘中心。
林云掏出手机，打开指南针对准银饰尖部——与地图上七个遗迹的坐标连成一条首线。
"咔"的一声。
圆盘开始旋转，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露出下方泛着幽蓝的光门。
现实世界的警笛声突然变得遥远。
林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白墨的黑色血液滴在光门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你以为在终结它？"镜中那个他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你在唤醒......"
光门彻底打开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熄灭。
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映出光门后悬浮的黑色巨台——台心刻着与林云记忆里完全一致的螺旋，正缓缓转动。
玄虚子的笑声混着玻璃爆裂声传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小友......"
李婵突然抓住林云的手腕。
她的银环不知何时断了，切口处泛着诡异的幽蓝，与光门里的光同频跳动。
"进去。"她将断环塞进林云掌心，"不管里面是什么......"
苏玉环的糖藕香裹着风涌进来。
她擦掉他脸上的灰，眼尾朱砂痣被光门映得发红："我们信你。"
阿橘突然弓起背，毛炸成蒲公英。
它盯着光门深处，喉咙里发出低吼："门后......有东西在看我们。"
林云握紧断环。
光门里的风卷着某种类似电流的声音，像极了穿越那晚，他在废楼听到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嗡鸣。
他迈出第一步时，听见玄虚子的低语混在风声里："容器终将被填满......"
而光门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