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 B 区食堂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将不锈钢餐桌映得泛青。络腮胡男人张大力的餐盘砸在桌面时，铝制餐具的回响在逼仄的空间里撞出回音，惊得角落织补衣物的孕妇手一抖，针尖在防护服上戳出歪斜的线脚。
"每人每天半块压缩饼干？" 他的怒吼震得公告栏上的《资源配给修正令》哗哗作响，褐色燕麦粥顺着皱巴巴的纸面往下淌，糊住了 "基于地表采集队失联" 的关键条款，"老子在物资区扛了三天变异犬，现在连口热粥都喝不饱？"
邻桌的老人用枯枝般的手指扒拉着碗底的粥渣，浑浊的眼睛盯着张大力抖动的络腮胡："小声点吧，小陈说地表的变异藤蔓把采集通道堵死了..." 话未说完，瓷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地面弹起时滚向苏晴的医疗区方向。
医疗区用防水布隔成半透明的隔间，苏晴的白大褂下摆掠过地面，光斑在掌心聚成鸽蛋大小的光球，正缓缓渗入高烧男孩的眉心。男孩滚烫的额头让她后颈的六芒星印记微微发烫，却没注意到窗外穿工装的男人正将脸贴在防辐射玻璃上，袖口滑落处，后颈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状的暗纹在蠕动。
"苏医生，三号床的阿婆又开始抽搐了。" 护士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中的电子病历本显示营养指标全线飘红，"陈博士说... 说如果再没有新的稳定剂，下周开始连外伤药都要..."
"先用我的光斑维持。" 苏晴的光斑分出一缕，顺着输液管流入阿婆的静脉，老人紧绷的眉头这才舒展。她望向食堂方向，张大力的叫骂声中夹杂着餐盘摔碎的脆响，突然想起三小时前坑底传来的共振波动 —— 那时林渊的水元素图腾曾短暂紊乱，像是某种情绪的远程共鸣。
穿工装的母亲王芳抱着襁褓站在医疗区门口，婴儿的小手正抓着襁褓上的变异兽鳞片护身符，鳞片表面的齿轮纹路在苏晴的光斑下泛着微光。"小晴，"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瞥向食堂角落，那里有几个青壮年正围向张大力，"孩子他爸的笔记里说，星舰核心的能量场会放大人类的负面情绪..."
话未说完，食堂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张大力的拳头砸在自动饮水机上，淡蓝色的净化水喷涌而出，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苏晴的光斑下意识扫过水洼，竟看见水纹中倒映出坑底基地的齿轮群正在加速转动，与张大力后颈的暗纹形成诡异的同步。
"都别吵了！" 陈博士的白大褂下摆沾满荧光血，手中攥着半支稳定剂，"地表采集队失联前传回影像，城外的变异藤蔓己经进化出神经突触，现在连老陈改良的火焰喷射器都烧不动 ——"
"少拿这些吓唬人！" 张大力的手臂肌肉绷紧，避难所制服上的 "物资组" 臂章被撑得变形，"老子前天还看见萧战队长的战术日志，说坑底基地有外星物资，为什么不分给我们？" 他的手指指向公告栏，那里贴着林渊和苏晴进入基地前的合影，"凭什么他们能吃特供？"
食堂突然安静，所有目光集中在照片上。苏晴后颈的六芒星印记在荧光灯下格外醒目，与照片中林渊掌心的水元素图腾遥相呼应。王芳怀里的婴儿突然发出清亮的啼哭，小手在空中抓握，掌心竟浮现出淡淡的水元素光斑 ——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显现异能。
"大家看！" 王芳掀开襁褓，婴儿掌心的光斑与苏晴的遥相辉映，"星舰在回应双图腾的呼唤，他们正在为我们寻找生存的希望！" 她望向张大力，后者的拳头不知何时松开，目光落在婴儿掌心的微光上，"你还记得吗？上个月你从变异犬口中救下小美时，说过什么？"
张大力的络腮胡抖了抖，想起那个暴雨夜：浑身是血的他抱着昏迷的小美冲进避难所，后颈被犬齿划伤的疼痛，远不及看见孩子濒死时的恐惧。"老子... 老子只是想要公平..." 他的声音低下来，后颈的暗纹在婴儿的光斑下开始淡化。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玻璃摩擦的轻响。穿工装的男人迅速缩回头，却没注意到口袋里的齿轮状晶体掉在窗台上，晶体表面蚀刻着与坑底基地相同的外星文字。苏晴的光斑扫过晶体，后颈印记突然刺痛 —— 那是病毒母体的监测装置。
"小林，去通知萧战队长，地表有母体的监测体。" 苏晴将光斑注入晶体，看着它在掌心溶解成荧光粉末，"王姐，麻烦照看一下孩子，我去食堂。" 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窗台，没看见晶体溶解处留下的齿轮纹路，正与她后颈的印记形成微妙的共振。
食堂内，张大力正蹲在地上收拾碎掉的餐盘，旁边的青年帮他捡起变形的勺子。苏晴走近时，听见他低声说："老子不是怕饿肚子，是怕孩子们撑不到黎明..." 他抬头看见苏晴，耳尖发红，"苏医生，那孩子... 真的有救吗？"
"会有的。" 苏晴的光斑落在他后颈，暗纹己完全消失，"林渊和萧战队长正在坑底寻找能让人类与病毒共生的方法，就像你救小美时，用身体挡住变异犬的利齿 —— 有时候，生存需要的不是愤怒，而是相信明天的勇气。"
她的话刚落，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陈博士的声音："全体注意，地表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所有觉醒者到图腾墙集合。" 声音停顿两秒，又补上一句，"尤其是后颈有齿轮状暗纹的人员。"
穿工装的男人在人群中猛然抬头，手摸向后颈，触及一片光滑 —— 刚才还在蠕动的暗纹，此刻己消失不见。他不知道，就在他缩窗的瞬间，苏晴的光斑己顺着晶体残留物，在他的基因链中种下了光蝶的净化印记。
小美抱着布娃娃从人群中挤过来，布娃娃的眼睛在苏晴的光斑下亮起："光姐姐，布娃娃说星星在笑！" 她举起手中的光蝶贴纸，贴在张大力的胸口，"这个给你，水哥哥说光蝶能吃掉坏情绪。"
张大力摸着胸前的贴纸，突然笑出声，胡茬蹭得小美咯咯首乐："小丫头片子，比你苏姐姐还会哄人。" 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旁边盯着他餐盘的幼童，"拿着，叔叔今天不饿。"
食堂的骚动渐渐平息，荧光灯的电流声重新清晰。苏晴望向公告栏，《资源配给修正令》上的粥渍己干，露出底下陈博士新增的一行小字："双图腾正在改写基因代码，黎明前的黑暗，需要我们彼此相拥。"
医疗区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王芳抱着孩子走向苏晴，襁褓上的鳞片护身符不知何时变成了光蝶形状。"你看，" 她轻声说，"孩子的光斑能照亮齿轮纹路，就像你和林渊照亮了我们的希望。"
窗外，穿工装的男人正跟着人群走向图腾墙，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传递给母体的虚假影像 —— 苏晴后颈的印记正在崩溃 —— 其实是陈博士用基因库的原始代码制造的幻象。而真正的双图腾，此刻正在坑底基地，与诺拉星舰的基因熔炉产生更深的共振。
避难所的早餐骚乱终于落幕，不锈钢餐桌上的粥渍被擦净，张大力哼着跑调的老歌走向物资区，后颈的皮肤下，一层淡蓝色的光蝶印记正在悄然生长。苏晴望向坑底方向，掌心的光斑与胸口的护身符共鸣，那里藏着林渊临出发前塞给她的纸条："无论多黑暗，记得我们掌心的光，是人类基因里不灭的火种。"
当她转身走向医疗区，发现窗台上的齿轮状晶体残留物，竟在光斑下聚成小小的星舰模型。那是诺拉星舰的轮廓，与坑底基地的建筑如出一辙。苏晴知道，这场关于生存的早餐骚乱，不过是人类基因进化中的小插曲，而真正的挑战，正随着基地初探的深入，在坑底等待着他们。
此时的坑底基地，林渊的水元素正与操作台产生共振，透明的人脸轮廓在地面浮现，那是诺拉星人的基因投影。而避难所的图腾墙下，穿工装的男人们正撸起袖子，准备加固防御工事，他们不知道，自己后颈的光蝶印记，正成为对抗病毒母体最坚韧的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