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密室的警报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濒死巨兽的脉搏。合金大门紧闭,将林晚和陈锋彻底封死在这方寸之地。刺耳的蜂鸣声撞击着耳膜,空气仿佛被抽干,只留下冰冷的金属气息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晚的指尖还残留着银质怀表冰凉的触感,那张飘落在地的旧照片上,年轻沈世昌与埃里希·冯·霍夫曼(E.V.H)勾肩搭背的笑容,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挚友?仇敌?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少夫人!”陈锋的声音如同闷雷,瞬间劈开林晚的恍惚。他魁梧的身躯己如铁塔般挡在她与大门之间,手中紧握的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光滑如镜的密室西壁,眼神锐利如鹰,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出口或威胁。“冷静!找出口!或者……控制面板!”
控制面板?林晚猛地回神!目光瞬间扫过这狭小空间。西壁光滑,除了中央悬浮“荆棘之匣”的力场基座,空无一物!基座……她立刻看向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无形力场基座!
就在红光闪烁的间隙,她敏锐地注意到,基座底部与地面接触的圆形金属环上,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纹路!那不是装饰,是……刻痕?
她不顾警报的嘶鸣,一个箭步冲到基座旁,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环。借着闪烁的红光,她看清了!那不是刻痕,是几行极其微小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辨认的蚀刻文字!是德文和法文!
“陈锋!光!”林晚急喝。
陈锋立刻将强光手电光束精准地打在金属环上。
林晚凝神细读,心脏狂跳:
> **【紧急脱离协议】**
> **当密库遭遇不可抗力封锁,且持有合法权限及核心信物者被困时,可启动。**
> **启动方式:**
> **1. 权限密钥置于基座感应区(中心点)。**
> **2. 信物共鸣二次激发(置于密钥之上)。**
> **3. 掌纹按压授权(需与初始录入一致)。**
> **警告:此协议仅可触发一次,将永久性破坏基座及部分通道结构!后果自负!**
权限密钥!信物共鸣!掌纹授权!
林晚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光芒!她毫不犹豫!
首先,将那张嵌有芯片的宋家最高权限水晶密钥卡,用力按在金属环中心那个微微凹陷的感应点上!水晶卡瞬间亮起幽蓝光芒!
紧接着,她再次抬起手腕,将温润的翡翠玉镯,稳稳地覆盖在水晶密钥卡之上!
嗡——!
熟悉的轻微震颤再次从玉镯和心口传来!玉镯光华流转,与水晶密钥卡的幽蓝光芒交融,再次激发起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光晕!
最后一步!林晚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手掌,稳稳地、用力地按压在覆盖着玉镯和密钥卡的感应区中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一秒,两秒……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金属环瞬间变得滚烫!林晚闷哼一声,强忍着灼痛没有松手!
轰隆!!!
脚下传来沉闷的巨响!整个密室剧烈震动!林晚和陈锋几乎站立不稳!
只见力场基座的白光骤然熄灭!基座本身连同下方一小块圆形合金地板,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猛地向下沉陷、旋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垂首通道!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泥土气息的风瞬间倒灌上来!
“走!”陈锋反应快到极致,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臂,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她纵身跳入那未知的黑暗通道!
***
圣玛丽安国际医院,顶层VIP手术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长长的走廊被肃杀的安保人员封锁。急救室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沈砚脸色惨白如纸,左肩的伤口被紧急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绷带,但失血和剧痛让他几乎虚脱。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身体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右臂的衣袖高高卷起,一根透明的输血管连接着他手臂的静脉,殷红的血液正汩汩流入旁边一台正在运转的血液成分分离机。机器的另一端,细小的管道延伸进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他在给念念输血。特殊血型,他是唯一的、最快的希望来源。机器的嗡鸣声仿佛是他心脏的鼓点,每一次抽取都牵动着他的神经。他死死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红灯,仿佛要将它看穿,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
“念念……坚持住……爸爸在这里……”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祈求。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几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移动病床狂奔而来!病床上,宋雅面无血色,双目紧闭,身上连着监护仪器。旁边,宋砚辞浑身浴血,左肩的伤口被临时绷带紧紧捆扎,深色的外套几乎被血浸透,脸色因失血而灰败,但眼神依旧冷硬如铁,一手紧紧握着枪,另一只手死死按在病床边缘,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支点。
“妈!”沈砚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护卫死死扶住。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宋雅,再看看浑身是血、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宋砚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砚辞!你……”
“皮肉伤,死不了。”宋砚辞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他看都没看自己肩头的伤,目光死死锁定手术室,“念念……怎么样?” 他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里面……输血……”沈砚的声音哽住,目光落回那紧闭的大门。
宋砚辞不再说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剧烈地喘息着。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的剧痛在这一刻几乎要将他压垮,但手术室里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有血液分离机单调的嗡鸣,和监护仪偶尔发出的嘀嗒声,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突然!
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戴着口罩、满手是血的医生疾步走出,眼神凝重而急切:“沈先生!孩子情况暂时稳住,但血液置换需要时间!现在有个突况!我们检测到她吸入的神经麻痹剂残留里,混有一种极其罕见的、针对特定基因片段的生物标记诱导剂!这会导致她的免疫系统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出现不可预测的崩溃风险!目前全球只有一种处于实验阶段的靶向中和剂可能有效,但它的核心成分……被一家名为‘生命树’的跨国医药集团完全垄断!没有他们的授权,任何机构都无法获取!”
生物标记诱导剂?基因片段?免疫崩溃?靶向中和剂?“生命树”集团垄断?!
一连串的噩耗如同冰雹砸下!沈砚和宋砚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这绝不仅仅是袭击!这是处心积虑的绝杀!不仅要念念的命,还要掐断她所有的生路!
“生命树……”沈砚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看向医生,“集团负责人是谁?!”
医生迅速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调出资料:“生命树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是……埃里希·冯·霍夫曼(Erich Von Hofmann)!”
E.V.H!
衔尾蛇!
果然是他!那个沈世昌的“挚友”!那个躲在幕后的“先生”!
就在这时!
嗡——
沈砚口袋里的加密卫星电话震动起来。一个未知的、经过多重加密的号码。
沈砚眼中寒光爆射!他立刻接通,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几秒钟后,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沙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
“沈砚……”
“你女儿的时间……不多了。”
“交出‘荆棘之匣’里的东西。现在。地点,我会告诉你。”
“否则……”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其轻微的笑声。
“就让那孩子……替你父亲还债吧。”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沈砚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那怒火深处,是父亲被挚友背叛的痛楚,是女儿命悬一线的恐惧,是家族被步步紧逼的滔天恨意!
埃里希·冯·霍夫曼!他终于……现身了!
***
苏黎世某处,一座可以俯瞰全城的摩天大楼顶层。
厚重的防弹玻璃幕墙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和沉沉的夜色。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电子屏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屏幕被分割成数个画面:圣玛丽安医院走廊里沈砚等人凝固的身影、银行地下甬道被破坏的力场基座通道、甚至……还有瑞丰遗产银行外部几个隐秘角度的监控画面!
一个穿着考究深灰色西装、背对着屏幕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如同凝固的鲜血。
屏幕的幽蓝光芒,映照着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夹杂着银丝的深棕色头发,以及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侧脸轮廓。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在他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其中一个原本显示着医院走廊画面的监控镜头,突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画面瞬间扭曲、拉近,最后定格在沈砚那张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落地窗前男人冰冷的眼眸,也映照着屏幕上沈砚眼中那团燃烧的、如同困兽般的怒火。
一场以血脉为赌注的棋局,终于摆到了明面。
而执棋者,才刚刚露出他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