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顶层VIP区弥漫着消毒水的冷冽。保温箱内,秦念猫崽般的小身子裹在电极线中,皮肤薄得透出青紫脉络。监护仪上,心率曲线如疲惫的飞鸟,在100次边缘艰难滑翔。体重仅三斤二两,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玻璃墙外父母紧绷的神经。
“早产儿肺发育不全,支气管肺发育不良。”主治医生陈主任面色凝重,指尖点在胸片影像上模糊的絮状阴影,“需要时间,和…”他看向沈砚肩胛处渗血的绷带,又转向林晚灰败的脸色,“绝对的静养环境。”
仿佛嘲弄这“静养”,林晚手边的平板骤然震动!猩红弹窗撕裂屏幕——
【紧急!林氏‘星火’项目核心账目遭匿名举报!】
林晚指尖一颤,腹中刀绞般的空痛提醒着那里曾孕育的另一个生命。她深吸气,强迫目光离开保温箱里孱弱的女儿,点开附件——举报材料详实得可怕:虚假受试者签名、仪器租赁阴阳合同、甚至伪造了她的电子签批!矛头首指刚接任“星火”财务总监的徐曼,她三叔公的干孙女!
“徐曼今晨失踪,”陈锋的声音从加密耳麦传来,“办公室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举报IP是海外跳板,追踪到公海赌船‘金雀号’。”
公海…赌船…林晚脑中电光石火!她调出平板备忘录,指尖因虚弱而微抖,却精准翻到上月某条记录:【徐曼生日宴,收“金雀号”VIP卡(编号JQ089),赠卡人:鼎晟李理事】。彼时李理事刚因洗钱入狱,这可是暗桩!
“查李理事狱中通讯记录,”林晚声音嘶哑却清晰,“重点联系‘金雀号’的人。”
保温箱内,秦念突然呛咳,小脸憋得发紫!护士迅速调整呼吸机参数。沈砚染血的掌心贴上冰冷的玻璃,骨节捏得发白。他肩上剧痛,却远不及此刻噬心。
“沈董,”周伯悄声近前,递上加密文件夹,“三叔公旧宅密室起获的账本副本。徐曼经手的黑账,这里…有原始凭证。”他翻开一页,泛黄的送货单上,签收人赫然是李理事己故的司机!日期正是徐曼伪造的仪器租赁期!
铁证!林晚眼中寒光乍现。她强撑坐起,指尖在平板敲击。五分钟后,林氏官网发布公告:【所谓‘经费挪用’系前财务总监徐曼伪造。原始凭证己提交联交所。附三叔公密室账本影印件及司法鉴定书。】公告末尾,是秦念戴着呼吸机的小脚丫照片,配文:【静待花开,何惧流言。】
舆论瞬间逆转!联交所撤销质询,林氏股价止跌回弹。
危机暂解,疲惫如潮水淹没林晚。她昏沉睡去,朦胧间感觉温热的毛巾擦拭额角,沈砚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念念今天…重了十克。”
夜半,林晚被掌心震动惊醒。陈锋发来监控截图——徐曼乔装登上“金雀号”甲板,身侧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颈后,暗红火焰纹身一闪而逝!
“烬的人…”林晚心头发冷。徐曼不过是棋子,真正要吞“星火”的,是这股暗火!
手机再震。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秦念保温箱的偷拍照!角度刁钻,电极线如蛛网缚住幼小身躯。附言:【下一个氧气管,可没这么结实。】
血液瞬间冻结!林晚掀被下床,踉跄冲向监护室!却在门口撞进沈砚坚实的胸膛。他单手抱着笔电,屏幕上是医院监控系统后台,数十个窗口正被逐一锁定、加密。
“氧气流量阀加了物理锁,”沈砚将她冰凉的手裹进掌心,声音带着未眠的沙哑,“安保换成沈氏暗卫。‘烬’的手…”他眼底戾气翻涌,“伸进来一只,剁一只。”
他揽着林晚回到保温箱前。幽蓝光线下,女儿小小的胸膛艰难起伏。沈砚忽然将林晚微颤的手,轻轻按在保温箱玻璃上,覆在自己贴紧玻璃的掌心之上。隔着一层冰冷的介质,一家三口的温度奇异地交融。
“念念,”沈砚低哑的嗓音混在仪器滴答声中,“妈妈在。”
仿佛回应,秦念蜷缩的小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三日后,徐曼尸体在公海被发现。尸检报告: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早于“金雀号”离港。“烬”用一颗棋子,抹掉了最后线索。
林晚却收到匿名包裹。撕开牛皮纸,掉出一本边角烧焦的《育婴指南》。书页空白处,是秦婉清秀的批注:【砚儿厌奶,以葡萄汁沾唇诱之。】书脊夹层里,半枚蝴蝶玉扣滑落——与沈国栋死握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林晚着玉扣,望向窗外。沈砚正亲手在葡萄架废墟栽下新苗。肩伤未愈,动作有些滞涩,神情却专注。阳光穿过嫩叶,在他脚边投下晃动的光斑。
保温箱里,秦念的呼吸终于撤下辅助。她吮着特制奶嘴,乌溜溜的眼珠追着玻璃外父母的身影。林晚将玉扣贴上女儿心口,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
葡萄新苗在风里舒展藤须,悄悄缠上沈园古老的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