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纷纷,冷风如刀。
青元宗的山巅之上,林星尘独自一人站在魂殿前,眼眸中闪烁着淡淡银光。怀中莫凝气息平稳,依旧沉睡。他低头凝望她,掌心浮现着淡淡魂契印记,那是他们共魂之誓的见证。
而此时,他的识海中,冥骨之钥悄然震动,第二道命识天劫浮现。
【忘识劫】——此劫非伤身,非斩情,而是剥夺。
斩断过往,遗忘本我。
那天魂印上,一道虚无缥缈的魂纹悄然显现,如同蚕丝般纠缠着林星尘的神识。仿佛有无形之手,在缓缓抹去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时光。
林星尘猛然一震,只觉脑海中一阵剧痛袭来,眼前天地忽然翻转,一道熟悉却又早被封印的身影缓缓浮现于虚空。
她穿着白衣,面如桃花,一双明眸中含笑,站在落雪之中,向他轻轻招手。
“星尘哥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种下的那颗魂莲树吗?”
林星尘瞳孔紧缩,低喃出声:“白珊……?”
那个名字,如刀锋般撕裂他沉睡的记忆。他忘记了多久没有想起这名少女,甚至忘了自己曾在年幼时许过一次誓言:
若他修仙有成,便迎她上九霄。
可后来,白珊死了。
死在他未曾知晓的一场“焚魂刺杀”之中。
“你不是……己经……”林星尘喃喃。
那少女却轻轻一笑,走上前来,触碰他的指尖,一道道冰凉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看到了儿时躲在山谷中与她捉迷藏的片段,看到了她为他织的护魂绳,看到了她死前在魂火中凝望他的泪眼……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识海中?莫非这便是……忘识劫?”
林星尘瞬间明悟——这不是重逢,而是劫象幻生。若他沉迷其中,魂识便会混淆虚实,最终遗忘现实中的自己,成为一个被旧忆操控的“傀影人”。
“若这是劫,那就斩。”
他手掌一翻,魂印震荡,正欲斩去面前幻象。
可白珊忽然开口:“星尘哥哥,你真要斩我?连这一点点旧忆也不要留?”
那声音,不似幻象,反而带着真实的温度和哀伤。
林星尘的动作,迟疑了一瞬。
这一瞬,劫力便趁虚而入!
他只觉魂海震荡,体内一股极寒之气冲上识海,一座熟悉的冰封洞窟浮现在意识之中。他被困其中,周围尽是早年种种回忆,无一例外都与白珊有关。
那是命识之劫的真正杀招——封锁真我识念,以情构影,以“未完结之因”化为心锁,层层封印,令他魂力沉睡、神识涣散,终成“忆鬼”。
“林星尘。”
这时,一个苍老声音在虚空响起。
林星尘回头,一位白须老者凭空而立,身披黑袍,面容模糊,却散发出极为熟悉的威压。
“你是……”
“我,是你三百年后的‘伪身’,一位未能战胜忘识劫的你自己。”那人缓缓道,“我忘了本我,困于过往,终究成为空壳一具,魂灭而不自知。”
林星尘心头巨震,怒喝道:“你若是我败北之身,那我定不会步你后尘!”
“你己动摇。”那人淡漠道,“动摇,就是败。”
林星尘忽然沉静了。
“是吗?”
他闭上眼,默默调息,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你说我忘了自己,可你知道我为何修魂?”
“我修魂,不为永生,也不为复仇,只因我在前世,是个写代码的工程师。那时候,我用逻辑与规则书写现实,用算法去定义秩序。”
“如今修魂,我依旧走我的路。我信因果,我信不灭之意。我可以动情,可以流泪,但我永不忘本。”
他睁开眼,神魂之光彻底点燃,一道从冥骨之钥激发出的“魂念真识”猛然爆发!
“——破!”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掌穿破幻象白珊的胸膛,那温柔的面容在他面前化作片片星光,如风中飞雪,飘散无踪。
“再美的过往,也是过去。”
“我不忘你,但我更不会忘我。”
轰!
整个识海崩塌,劫象破灭,林星尘双目睁开,魂光如炬,额间天魂印第三道魂纹——“忘识印”悄然凝聚。
至此,命识天劫第二劫,忘识劫,破!
……
当他走出魂殿,再度见天光之时,天边己是微亮。
他走向沉睡的莫凝,将一缕自身魂力注入她体内,低声呢喃:“等你醒来时,我会告诉你,我又胜了一场劫。”
但他心知,命识天劫不过才走过两步。
接下来,还有更多未知与惊悚,在前方等待他去面对。
冥骨之钥再次轻震,幽光闪烁。
【第三劫:断因劫】
【劫象:命中血债现,因果不灭,须以命偿】
林星尘望着远方天边初升的朝阳,忽然喃喃:
“因果……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