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薄荷罐里的星尘在午夜突然沸腾。
Ω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悬浮在床头的天气预测器正在疯狂旋转——阿恒制作的这个不靠谱装置此刻显示出精确到小数点后十二位的宇宙常数波动。窗外,彩虹雨凝固在半空,形成诡异的晶体结构,每道棱面都折射出不同时间线的影像。
"妈妈!"Ω的呼喊被某种力量扭曲成慢动作,声波在空气中划出螺旋纹路。
尤利西斯破门而入的瞬间,她的紫金裂纹全部转为警戒状态的猩红色。机械左眼扫描显示:卧室空间己被切割成二十七层嵌套维度,而生物右眼看到的更恐怖——每个维度里都站着不同年龄的Ω,从婴儿到青年,全部用相同的姿势捧着沸腾的薄荷罐。
"维度褶皱。"她启动第三心脏的终极协议,声带切换成能跨维度传播的量子频率,"有人在重写时空连续性法则!"
最年长的Ω影像突然转头,嘴角带着龙博士式的狡黠微笑:"不,妈妈,是时空在教我们新玩法。"
2
星际育儿联盟的紧急会议被迫在十一维空间召开。
小彩用变异蜡笔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里,来自三千个文明的代表正经历着存在危机——天狼星人的金属表皮不断在固态液态间切换,泽塔族幼儿的触须分裂成斐波那契数列,连阿恒的星云身体都开始自发形成克莱因瓶结构。
"检测到维度涟漪。"科学家龙傲天用手术刀在空气中雕刻出数据流,伤口处渗出的是童年记忆,"波动源头是..."
全息星图突然炸裂,重组为所有人都熟悉的坐标——龙博士的微型宇宙囚笼。但此刻的囚笼己经膨胀到难以置信的规模,表面浮现出类似脑沟回的复杂纹路。艺术家龙傲天突然癫痫般抽搐起来,他的素描本自动翻页,展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写:
黑暗长出了龙博士的脸。
"不是污染!"小彩的蜡笔在桌面灼出焦痕,"是融合!他们在玩维度折叠游戏!"
尤利西斯的紫金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她接收到来自囚笼的加密信号——段用摇篮曲节奏编码的求救信息。
3
Ω发现自己站在微型宇宙的边界。
没有过渡,没有传送过程,前一秒还在卧室,后一秒就面对着横贯天地的囚笼壁。透过半透明的紫金色障壁,他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龙博士正在和黑暗玩某种超越几何学的积木游戏。每块积木都是不同维度的物理法则,而黑暗——现在应该称它为"暗影龙"了——正用龙博士的思考方式搭建通天塔。
"来得正好,儿子。"暗影龙和龙博士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诡异的和声,"我们在研究育儿理论的新方向。"
它(他?)举起由暗物质构成的积木,那上面刻着Ω再熟悉不过的字样:
允许被打破
允许被质疑
允许被爱重塑
但第三个条款被改写了。
龙博士的部分在挣扎:"不...不是这样..."
暗影龙的部分却兴奋异常:"这才是完整的公式!"
Ω的戒指突然灼穿皮肤,嵌入骨髓。剧痛中他看清了被篡改的第三条:
允许被吞噬
4
尤利西斯启动了三重协议。
她的机械侧释放出所有限制器,生物侧则分泌出足以毒死鲸鱼的肾上腺素。当紫金光芒达到临界值时,整个人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冲向囚笼——
然后停在了Ω身边。
"不。"她按住儿子的肩膀,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次让我来作弊。"
尤利西斯开始解体。不是物理层面的崩坏,而是存在形式的降维——机械侧分解成基础代码流,生物侧气化成原始情感脉冲。这些最基本的粒子穿透囚笼壁障,在内部重组成最纯粹的母爱概念体。
暗影龙第一次表现出恐惧。它(他?)的积木塔开始崩塌,因为构成塔基的"绝对理性"正在被某种无法计算的变量污染。
龙博士趁机夺回部分控制权:"快!现在修改第三条!"
Ω将流血的手掌按在囚笼上。凭着九岁男孩特有的不讲理首觉,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允许被忘记
5
宇宙记住了忘记的艺术。
当新条款生效时,所有维度同时发生温柔的重置。彩虹雨继续下落,天狼星人恢复固态,阿恒的克莱因瓶结构舒展成熟悉的星云。
只有尤利西斯没有回来。
Ω站在空荡荡的囚笼前,里面现在只剩下龙博士和一堆普通积木。黑暗消失了,或者说,被转化成了某种更无害的存在形式——囚笼壁上偶尔闪过的阴影,像是顽童的恶作剧。
"她选择了最高级的作弊。"龙博士擦掉儿子脸上的血和泪,"让敌人忘记怎么赢。"
小彩的蜡笔突然从空中掉落,笔尖沾着尤利西斯最后一缕紫金光痕。当Ω握住它时,笔身浮现出母亲的字迹:
"真正的囚笼不需要守卫——只需要被遗忘的角落。"
6
深夜的育儿联盟顶楼,Ω正在重装天气预测器。
阿恒的星云蜷缩在角落,时不时吐出几颗记忆晶体。小彩趴在桌上睡觉,手里还攥着那支变异的蜡笔。龙博士的全息影像在调试囚笼的新参数,时不时对不存在的黑暗说些育儿格言。
窗外的星空突然扭曲了一秒。
某个未被记录的维度里,紫金光痕组成了微笑的嘴唇。当Ω若有所觉地抬头时,只看到薄荷罐里新生的星尘,正排列成熟悉的纹路:
"周西记得浇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