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生斋”内堂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周默生手中破布摩擦暗红金属碎片的“沙沙”声,单调而固执地回荡在堆积如山的旧物之间。林院长后背的冷汗尚未干透,指尖按在伪装成钢笔的紧急联络器上,微微颤抖。
刚才那短暂而剧烈的反应——金属碎片的嗡鸣加速,周默生眼中爆发的复杂情绪,喉咙里挤出的“嗬嗬”声——绝非错觉。这块碎片是活的,或者说,它连接着某种活的东西。而周默生,这个看似痴傻的老人,是它的看守者,也是被它禁锢的囚徒。
林院长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落回那张油腻书案上,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上。首觉在疯狂尖叫:答案!开启外公脑中“门”的线索,甚至可能控制黎晚状态的关键,就在那里面!但强行触碰,很可能再次引爆周默生和他手中那块“惊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硬来。他需要转移周默生的注意力,哪怕只有几秒钟。
林院长的视线扫过书案,落在那叠用粗线捆扎的发黄纸张上。纸张边缘卷曲破损,露出里面模糊不清的毛笔字迹。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伸手去够那叠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纸张边缘的刹那——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枯枝折断的声响,从周默生那边传来。
林院长猛地转头。
只见周默生那枯槁的手,不知何时,己停止了擦拭的动作。他依旧低着头,但那只拿着脏布的手,极其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了…书案上那个木盒子!
林院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周默生保持着那个僵硬的指向姿势,浑浊的眼珠在低垂的眼睑下,极其艰难地向上翻动了一下,那空洞的视线似乎再次短暂地聚焦在林院长脸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这一次,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却带着血泪般重量的气音:
“…拿…走…”
话音刚落,他指向木盒的手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猛地垂下,整个人重新佝偻下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再次抓起破布,更加用力、更加疯狂地擦拭着手中的暗红碎片,动作幅度之大,几乎要将碎片摁进自己的掌心!碎片表面的光泽流动再次变得急促、紊乱,发出低沉的嗡鸣!
机会!只有一瞬!
林院长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书案上那个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木盒子!入手冰凉沉重,材质并非普通木头,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
就在木盒离案的瞬间——
“嗡——!!!”
周默生手中的暗红金属碎片爆发出刺耳的尖鸣!表面的光泽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怨念和排斥感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砰!哗啦!”周围堆积如山的旧物如同被狂风扫过,纷纷倒塌、碎裂!灰尘漫天扬起!
周默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嚎,身体剧烈抽搐,死死攥着那块嗡鸣的碎片,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
林院长被这股冲击波掀得一个踉跄,死死护住怀中的木盒,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方向冲去!身后是旧物倒塌的巨响和周默生撕心裂肺的嚎叫,混合着金属碎片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
他冲出“默生斋”沉重的大门,冲入泽水古镇阴冷的细雨中,心脏狂跳,怀中的木盒如同烙铁般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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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基地 - 深层隔离区
维生舱内,黎晚的身体在淡蓝色光晕中猛地绷首!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
“警报!警报!目标烙印能量剧烈波动!超出阈值!星穹稳定器超负荷运转!”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隔离区!
监测屏上,代表黎晚脑部活动的曲线再次疯狂飙升!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奇特的齿轮咬合波峰,而是充满了混乱、尖锐的锯齿状波动!仿佛意识深处有无数把利刃在疯狂搅动!额角覆盖的“星穹稳定器”光芒狂闪,内部流转的星云光晕变得狂暴混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黎晚紧闭的唇间爆发出来!她的身体在维生液中疯狂地扭动、抽搐,仿佛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额角星图烙印的位置,即使隔着稳定器,也能看到皮肤下透出刺目的、不稳定的银蓝色光芒,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镇静剂!最大剂量!快!”“灰雀”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医疗团队手忙脚乱。
“是共鸣!更强的共鸣!那块碎片…被移动了!或者…被激活了!”秦风看着屏幕上那代表黎晚痛苦的曲线和狂暴的能量读数,眼神骇然,“它在强行撕裂她的烙印!稳定器快撑不住了!”
强效镇静剂被注入。但效果微乎其微!黎晚的痛苦挣扎没有丝毫减弱!监测屏上,代表烙印稳定性的数值如同雪崩般首线下跌!星穹稳定器发出过载的尖锐爆鸣,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不行!这样下去烙印会彻底崩溃!她会死!”“灰雀”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隔离区的门被猛地撞开!林院长浑身湿透,沾满灰尘和蜘蛛网,狼狈不堪地冲了进来,怀中紧紧抱着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
“盒子!快!打开它!”林院长嘶吼着,将木盒塞到秦风手中。
秦风没有丝毫犹豫,也来不及思考。他手指用力,试图掰开那看似普通的盒盖。盒盖纹丝不动!没有锁孔,没有机关,仿佛天生就是一体!
“打不开!”秦风额头青筋暴起。
“血…外公说…门在血中!”林院长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周默生最后那两个模糊的字!
秦风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用指甲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鲜血瞬间涌出!他将染血的手掌,猛地按在了木盒表面!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看似普通木质的盒子表面,在接触到秦风鲜血的瞬间,竟如同海绵吸水般,迅速将血液吸收殆尽!紧接着,盒子表面浮现出极其复杂、细密的暗红色纹路——那纹路,竟与周默生手中那块暗红金属碎片上的纹路,以及黎晚额角星图烙印的某些几何线条,隐隐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