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资格和实力争夺太子宝座的皇子们中,李祐母家一族背景在这些竞争者中可以说是最为弱小的。
李祐的外祖父阴世师是前隋将领,隋朝末期被封为长安留守,负责率军驻守长安城。
当年先皇李渊带着当今的皇帝李世民,雄心勃勃地向长安发起进攻。
长安城内,李祐的外祖父阴世师拼死守卫,誓要保卫这座都城,李渊和李世民的军队在攻城过程中遭遇到顽强的抵抗。
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智云也不幸战死,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城破后,阴世师战死,年幼的阴月娥和阴弘智在乱军之中被当时还是统兵大将的李世民发现。
被阴月娥的美貌所震撼,当时正值年轻气盛的李世民随即将她迎入了自己的内室,阴月娥的弟弟阴弘智同样因跟随姐姐而幸免于难。
阴月娥成为当时李世民的宠妾之后,她身边自然不可或缺侍奉的下人。
战乱纷扰之际,从宫里逃出来的曹公公因缘际会地被阴月娥选中,从此成为了她的贴身太监,随侍左右。
后来李世民登基称帝,念在阴月娥诞下皇子李祐有功,便将其册封为后宫中品级仅次于皇后的西妃之一的“德妃”。
这就是李祐的母亲,阴德妃的家世背景……
刚走进房间,李祐就看见自己的舅舅阴弘智和母亲阴德妃同坐在一张桌子前。
作为李祐母子在这皇城之中唯一的亲人,一旦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阴弘智都会自觉的到阴德妃这里来商议。
现在李承乾被废黜,太子之位空了出来,要说其他的皇子和支持这些皇子的幕后势力不动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长孙无忌现在正在和关陇集团那些大臣们商议,怎样才能将李治推上太子之位。
还有隋朝的那些遗老遗少们,肯定在封德彝的带领下,商量着怎样才能让李恪成为下一个皇太子。
毕竟李恪的生母杨淑妃可是货真价实的前朝公主……
而现在自己的舅舅和母亲,商量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德妃娘娘,昨日在朝堂之上,陛下让张总管宣读了李承乾被废黜的诏书。
现在太子之位空缺,这对咱家祐儿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从小祐儿这孩子就知书达理、聪明乖巧,行事也特别低调,深得陛下的喜爱。
当初就连有人在朝堂之上提议让祐儿去齐州封地就藩都被陛下一口回绝了,可见陛下是希望祐儿长伴在身边。
眼下咱们是不是得帮着祐儿谋划一下,下一步太子之位让哪个皇子坐上去,可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听到自己的弟弟这么说,阴德妃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唉,作为祐儿的母妃,我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坐上太子之位。
只是祐儿这孩子从小就与常人不同,不仅特别的有主见,而且天生就知道怎样讨陛下欢心,从不用人去教。
现在太子的位置空出来了,只要祐儿有这个心思,我想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去做……”
眼看李祐走了进来,阴弘智立马起身行礼:
“参见齐王殿下……”
李祐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制止了阴弘智行礼的举动:
“舅舅不必多礼……”
随即,李祐向自己的母亲阴德妃欠了欠身子……
和李祐一同坐下,阴弘智开始建议:
“殿下,如今太子被废,东宫之位空悬,这对我们来说机会实在难得。
下官这正与德妃娘娘商量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不知殿下心中是否己经有了打算……”
“有劳舅舅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本王己经吩咐曹公公让母妃宫里的小厨房熬一碗参汤。
参汤熬好了,就让母妃带着本王到翠微宫去给父皇请安,顺便陪着他老人家说说知心话。”
“只是……去说说心里话……”
李祐的这一番话,把阴弘智弄的有些懵,不知该说什么好。
阴德妃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平静的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李祐笑了笑,继续对自己的舅舅解释道:
“当然只是去说说心里话了,眼下朝中各皇子的情况,想必舅舅应该知道。
李恪的母亲杨淑妃,是前朝隋炀帝杨广的女儿,货真价实的前朝公主,她们母子俩也自然而然的获得了前朝遗老遗少及其后代们的拥护。
尤其是以太常寺卿封德彝为首的一群隋朝旧臣,只要是李恪在朝堂上提出的建议,这群老臣那是拼了命的支持。
哪怕就算李恪说月亮是方形的,这群老家伙也能找出足够的理由来支持这个说法……
再说李泰,他可是己故的长孙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嫡子,原来的嫡长子李承乾被废为庶民,所以现在嫡长子这个身份自然也就落到了李泰的身上。
先不说本王与李泰嫡庶尊卑有别,他通过编纂《括地志》,不仅在父皇面前展示了自己卓越的才华和学识,还以收集信息、集思广益为理由,结交了许多文人学者和地方官员。
更何况中书省的岑文本和张洎等人很早之前就己经在朝堂之上公开站队,支持李泰代替李承乾成为国之储君。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当避其锋芒,另辟蹊径才是啊……”
李祐的一番分析,让阴弘智瞬间沉默……
必须承认的是,李祐说的没错,虽然同样贵为皇子,也获得了上朝参政的资格,但若比较起朝中支持的势力,李祐也只有他这个官拜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的舅舅了。
同样比较起来,李恪和李泰的背后势力都太过强大,此时如果在他们占优的赛道上正面硬刚,绝非明智之举。
憋了好一会,阴弘智才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话来:
“那以殿下的意思,下一步咱们……”
“下一步咱们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稳住心性、沉住气,除了唠家常,其它的话题一律三缄其口。
这个时候,绝不能跟父皇去谈什么军国大事,更不能在父皇面前卖弄自己的才能。
在前太子刚刚被废的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轻率之举,只会招致父皇打心眼里的厌恶。
敢问舅舅,一个让父皇厌恶的皇子,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皇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