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姐和老赵其实是舅舅与侄女的关系,一大家共同逃难,奈何事多人多,半路上赵大姐不小心和家里人走散了。
虽说赵大姐那时候才十二岁不到,但她从小机灵,遇事冷静沉着。
路上一人逃难害怕,她便悄摸跟在宗亲多的人家后面,假装与这些人是一家的。只不过她可怜兮兮的,扮演成旁人家中没什么存在感、被欺负的存在。
等被发现了存在,赵大姐又及时抽身远离这些人,防止被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
即便有好心人发现,并且要收留她,她也拒绝了。告辞好心人后,再次独自踏上逃难路,寻找自己的家人。
饥荒之下,她一个小孩无法确定对方是真君子,还是伪装善良的小人。
那时候的赵大姐,只想保住小命,尽快找到娘亲和姥姥们的大队伍。回到充满爱的大家庭,不用再一人颠沛流离的。
可天不遂人愿。
等赵大姐追上族人队伍的后尾巴时,从同乡嘴里得知,她的娘亲因过度担忧她,在忧虑中吃不下饭;加上途中的意外病痛,不幸去世了。
而她的姥姥,也因为接连失去孩儿、孙儿,受不了打击,病重离世。
其实多半均是饿死的,这于逃难路上很常见,不过赵姥姥与赵娘亲是因为染上了病离世的。
不幸的消息险些也击倒了赵大姐,悲痛欲绝之下,生病了。
但她没因此停止了寻找家人的脚步,而是拖着病体,一步步往前走,寻找最后幸存的家人。
这一大家子在逃难中支离破碎,失踪的未曾找回;逝去的草草安葬;还活着的,得撑着往前走,找到希望存活。
然而,这也是万千家庭在逃难中的缩影之一。
赵大姐是强撑着一口气逃到桃花村,暂住,依旧是躲着人,自己努力做点活计养活自己。
在村里警惕了得有大半年吧。
最后遇到了真正善良的秦大娘,和宋清川一样,热情、真心的秦大娘打动了赵大姐。
令她放下全部戒心,抱着大娘哭,还被带回家养。
此后在大娘家过了大半月,才终于在村里找到她的舅舅,赵大爷。舅侄俩和表弟抱头痛哭,倾诉这段时间的痛苦与思念,尤其是对逝去家人的念想。
原本老赵是想带着赵大姐与赵二,在桃花村定居,自己耕种养小孩的。
可因为老赵身体状况极差,病得很重,无法做重活。
于是秦大娘便做主,继续收养赵大姐,而赵二,则由里正家暂时收养。里正也姓赵,同姓但不同宗,亦是家人。
等赵大爷的身体好些后,再让赵大姐、赵二考虑,要不要回到亲人身边。
后续自然是回去了。
赵大姐不愿劳烦太多秦大娘,此后经常在秦大娘家帮忙干农活,带孩子的。还放弃了更好的前途,未去读书当官,而是选择留在村子里回报帮过她的邻居。
因曾经有过逃难的心酸,她决定向秦大娘学习,接济与她同样逃难命运的可怜,其中便有赵三妹、西妹和赵五。
一行人组成了一个不大但异常温馨的小家,还得了学识丰富的舅舅教导。
赵大姐家祖上出过秀才,也就三代以内,是姥姥的姥姥。
这一优秀基因,遗传到了姥姥和赵大姐家人身上,加之赵大姐本身便是异常优秀的人。她不仅在桃花村教过孩子,还带头买村子的农作物,引领村里人走向更富裕的生活。
有脑子有手段,谁不想要这样的好姐姐啊。
但赵五就是不想。
本来赵大姐是打算也带赵五一同走商卖货,可他死活不肯,说不愿在姐姐手底下讨活计,要自己出去闯一片天。
他觉得姐姐这么做,是在打他的脸,瞧不起他。
又不敢明说出来,只讲自己有那个本事,定能做得比大姐更好、更优秀。
大姐也是想给孩子时间去闯荡,能攒些经验也好,若是能闯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走下去更是好事了。
事与愿违。
赵五于十五岁那年前往镇子上寻工作,这一去,便是三五月不回家,回家便朝赵大爷要银钱。而因为赵大姐常年在外走商,给了赵五机会向大爷频繁要钱,无人制止。
说他拿钱去有大作用,干什么小生意、还钱等等的,拿到钱后又消失个半年。
赵大姐不是没去镇子上打听过,每每西处询问,得到的结果皆是赵五欠了不少债;还有风流债呢。
还有的呢,己经不知在何处做些没下文的事。
其中就有哄骗人家闺女给他干杂活,送钱养他等等。
吃软饭没什么,可你不能骗人、骗小孩,害人家孩子啊。你自己有社会经验,向上爬不了,但你不能向下欺负更弱小的人。
那还能咋办?
抓回家打一顿,教训呗。
可孩子大了,再如何教训都矫正不过来,或许这根便是坏的啊。
而赵大姐想到此处,不禁记起来:曾经赵五是七岁逃难到桃花村的,到了后,家人只剩下年迈的老爷。
听路人讲述,他们这家人重男轻女思想格外严重,路上有什么吃食都紧着男丁。除了壮年的男子,便是赵五这个仅剩的男丁了,其次是老爷子。
至于女人,他们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家中的娃娃买的买,丢的丢;老的病的更是不管不顾,只紧着男娃、男人。
还出现过易子而食。
可能问题出在这,毕竟那时候的赵五己经记事了,定然有被影响到。
而他的老爷子又饿死了,无人管赵五,在吃了半年的百家饭后。最终是由心善的老赵与赵大姐商议,将人带回家收养,终归是可怜男儿。
但如今……
赵五依旧是我行我素,几月不见,在外混日子乱来。
每每趁赵大姐等人不在家,便回来找大爷要钱,要不到就偷。
被逼无奈的赵大姐做过许多事,不亚于利用自己的人脉驱赶他,打他、教育他等等。
最后吧,还是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