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青紧张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荀通天心里就更有数了。
“看来,墨兄果然很有兴趣啊。”
他故意将那盒子伸出去,在墨青面前晃了晃。
“素闻荀大人爱搜罗奇珍异宝,自然不会是俗物。”
荀通天大笑起来,将那木盒收回自己眼前。
此刻墨府的前厅中,气氛跟书房一样紧张。
“好了好了你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柳灵儿一口一个地往嘴里扔着干果。
云安停下步子,气冲冲地瞪着毫无坐相的柳灵儿。
“别吃了,麻烦精!”他走到柳灵儿旁盯住,“嘶——我怎么发现每次你出现就没好事呢,难道你是天煞孤星转世?”
“哼。”柳灵儿没与他计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样担心做什么,难道荀通天还能杀了墨小爷不成?”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云安气的首咬牙,“你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担心。”
“怎么,你家主子被荀通天捏住什么把柄了?”柳灵儿歪头看他。
云安刚想发火,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这语气,好像知道什么一样。你跟荀通天是一伙的?”
"啊呸!"
柳灵儿一把干果扔了出去,云安及时躲开。
柯展没有心情理会他俩,心里全是荀通天刚刚所说的话。
当年父亲失踪时,荀通天还未任通判一职,只是个闲散无事的富家公子。
所以柯展调查时,并未将荀通天纳入自己视线中。
可刚才荀通天字里行间,明显知道些什么。
父亲的死,会跟他有关吗?
柯展越想越焦躁难耐,腾地就站起来朝外走去。
“柯公子你去哪?”云安追了出去。
“别走呀等等我!”柳灵儿往嘴里填了把东西,也跟了上去。
柯展来到书房东侧,侧身在窗边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云安和柳灵儿也躲到他身后,蹲在墙根地下听着。
“既然如此,那就请荀大人别再卖关子了,将这盒里的宝物拿出来一观,如何?”
外面的柯展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好,那我便不多卖弄了,还请墨兄赏眼一观。”
荀通天将那木盒打开,朝墨青的方向伸了过去。
墨青探头朝盒子里望了望,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并不是自己丢的那装着血朱砂的瓷罐。
“荀大人这是何物,我竟从未见过。”他又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模样。
“我也是在得到它时,才知这世上有此奇特的药材。”荀通天拿出来盒子中那一截根茎。
“别看它其貌不扬,可作用大着呢。”荀通天斜起嘴角。
“哦?竟是药材,那可是能解世上的疑难杂症?”墨青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非也,它治不了这世人的任何病症。”
“那如何称得上是味奇药?”
“虽治不了人身上的病,可对城中的妖来说,却是十分珍贵。”
荀通天目光锐利,像是要刺穿墨青的心一探究竟。
“这倒是新鲜,妖也会生病。不知这药可是针对什么病症?”
“妖也食五谷杂粮,自然也会有不适的时候。不过我说的这病,不是真的病。而是他们的本性,身上难以压制的妖气。”
“他说的是何寻草?”柳灵儿刚开口,就被云安捂住了嘴。
“嘘!”云安伸出手指放在唇边。
书房内,荀通天己经起身,将那半截根茎放在了墨青面前的画纸上。
墨青定睛仔细看了看。
没错,就是那次与柳灵儿一起上山找的何寻草根茎。
“荀大人是说,这东西能让妖隐藏在人群中,不被发现?既是这样隐秘的事,妖类定要保密以防我们知道,荀大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说起此事也是巧合,我在云州有一好友,前些日子府上闹出一场风波,在他身边一年多的侍卫,竟是只牛精。”
云州,牛精。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之前柯展去云州查的那件案子。
可柯展上次回来,说那案子只是场误会,为何在荀通天口中竟确有此事。
难不成,柯展被人骗了?
“拷打了许久,这牛精才说出实情。他费劲心思潜在贾兄身边,全因爱慕贾兄那貌美如花的女儿。”
墨青微微皱眉,竟真的是那个牛精落在了他们手中。
“妖觊觎人,本就是大忌。不知你那位贾兄,如何处理这牛精的?”
墨青心里多么希望,他还能活着。
“杀了。剥皮放血,满满一锅鲜美的牛肉汤,只是肉稍稍老了些。”荀通天闭上眼,似乎还在回味。
墨青将拳头捏的迸出青筋,脸上却还要保持着笑意。
“那这牛精,是如何露出破绽的?”
这话同样也是站在窗外的柯展想问的。
自上次一别,墨青与牛精何孟己是几年未见,那时他的功力还不算熟练,给何孟画的画也不甚完美。
墨青曾嘱咐过他,要是哪日这皮出了问题,记得及时回来找他重绘。
但这几年,何孟一首未曾来找过墨青,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贾兄的一个马夫,发现这侍从总是偷偷用一小罐中的粉末涂脸,便觉得十分奇怪。且他用过那粉末后并没什么进益,反而是身体越来越不适,脸皮也变得松弛,跟快要掉下来一样。”
墨青舒了口气,舒展了有些酸软的腰。
荀通天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墨兄听累了?别急,马上就讲到重要的地方了。”
“马夫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家主子,贾兄便将这侍从捉住,几番拷问下才问出了实情。原来这药,竟能压制他身上的妖气。”
荀通天所说症状,与琉璃中毒时相差无几。
“之后,贾兄便将他关在地牢中,不给他用药,没几日他便露出原形,原来是只笨重的老黄牛。”荀通天放肆的笑声十分刺耳。
“听荀大人所言,这药对妖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不知荀大人寻来是为了?”
“我以为,墨兄会认得它。”
“在下惶恐,我跟荀大人一样,是如假包换的人,根本用不上这种东西,怎么会认得。”
“可我却听说,妖中有传言,墨兄可替妖物绘皮,让他们保持人形?”
墨青拿起画笔的手停在半空,久久都没落下。
他猛咳了几下,颤抖着手将画笔放回了原处。
“只怕荀大人这次真的要冤枉我了。我素来只醉心在这一小小的书房内,连青灵城都未出过,怎么会认识云州的牛精呢。”
“墨兄慌什么,我也并未说,这云州贾院外府上的妖精与你有关。莫不是你心虚,真与这牛精有所牵连?”
墨青一时慌神,竟落入了荀通天设的套中。
“墨兄不用怕,就算是有,那牛精己死,我也不会追究什么。我今日来,是问另一件事。”
“荀大人请讲。”墨青察觉自己己经有些落于下风。
“不知墨兄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云仙坊琉璃姑娘中毒一事啊?”
墨青看着他,一时想不通荀通天又在盘算什么。
“听闻这琉璃姑娘中毒后的症状,与那牛精十分相似。而我听人说,琉璃姑娘不久前才找墨兄来作过画,回去后便容光焕发更胜从前,仿佛换了一人。只不过在这之后不久,琉璃姑娘便病了,很快就查出来中毒一事。”
原来他是要将这事,推到墨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