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深宫谋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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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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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凤求凰深宫谋生路
作者:
上官溧诗
本章字数:
5018
更新时间:
2025-06-22

暮色漫过宣妃寝殿飞檐时,檐角铜铃正被穿堂风撩得轻颤,将漫天霞光割裂成鸽灰色的碎片。池黛琪捧着空药碗踏出门槛,参汤的余温还裹着药香滞在指尖——这是她今日催煎的补药,宣妃咳血的帕子己换了三回,每回都叠得方方正正压在妆匣下,像是在叠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青石地上的雪粒未扫,踩上去吱呀作响,惊得廊下铜铃乱颤时,她想起前日宣妃咳得蜷成虾米状,却偏要抓着她的手说:“霏儿嫁衣该用银线锁边,那孩子怕冷,银线贴着皮肤,许能暖些。”可宣妃的手比雪还凉,指甲掐进她腕骨里,像是要把后半句“别让她走”的话刻进骨头缝里。

“月菡,随我来。”杨雪霏的声音冷得像琉璃,池黛琪险些跌落药碗。她今日着银红妆花缎袄,领口雪狐风毛乱蓬蓬的,像是被谁狠狠扯过——定是方才在宣妃床前,又被母后抓着衣袖哭求“别嫁”了。

巧栀刚要抬脚,老嬷嬷的湘妃竹扇“啪”地磕在栏杆上,惊飞檐下麻雀。池黛琪望着巧栀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在偏殿,她听见大太监尖着嗓子说:“玉珠公主的嫁妆里,那箱西国珊瑚,可都换成北国产的玄铁了?”玄铁……打仗最缺的玄铁。

杨雪霏闺阁门一关,药香裹着“雪中春信”暖香涌来。池黛琪的绣鞋陷进猩红毡毯,博古架上的腊梅被风惊落,瓣子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沾了雪水的花瓣蔫头耷脑,像极了前日御花园里跪在雪地里的杨雪霏——那时她撞破姐姐对着南方连磕三个响头,雪水渗进额角的伤口,血珠子混着融化的雪水,在青砖上洇出三朵红梅。她问是不是在拜别宣妃,杨雪霏却摇头,睫毛上挂着冰碴子:“我在求北境的风,替我多吹些温暖到南国去——可北境的风,本就是从极寒之地来的。”

“姐姐新绣了枕面,你瞧瞧。”团纱绣品展开时,冰裂纹绣绷上的两只翠羽鸳鸯正相依在冻结的湖心,金线涟漪纹丝不动,尾羽绒毛纤毫毕现。池黛琪指尖抚过银线棱角,被刺得发疼——原来每根银线都裹着铁丝,勒破了她的指尖,血珠渗出来,像颗红玛瑙落在绣品上。她忽然想起幼时杨雪霏教她绣花,总说“线要软,针要暖,绣出来的东西才带人气”,可如今这绣品,连线都是硬的。

“因姐姐婚期在寒冬,才绣这冰湖冬景?”池黛琪盯着指尖血珠,那抹红落在绣品上,竟和杨雪霏掌心正滴的血一个颜色。杨雪霏垂眸,青玉护甲划过鸳鸯脖颈,金线被刮出细痕,像道未愈的伤疤:“你我同是金枝玉叶,和亲远嫁的命数……逃不过。”

窗外疾风卷雪拍窗,烛火忽明忽暗,将她眼尾泪痣拉成模糊红痕。

“南国丞烬帝暴虐,父皇竟要献上亲生骨肉!”杨雪霏攥紧绣绷,丝线勒进掌心,血珠滴在鸳鸯羽翼上,“姐姐盼你遇真心良人,可这皇家之中,何来真心?连怀川哥哥……”她喉间哽咽,泪珠砸在绣绷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上月我去宗人府查档,看见怀川哥哥的牌位落了灰,我替他擦的时候,指甲缝里全是灰,像……像他当年护着我时,额角撞在石墙上,血混着灰染透我帕子的模样......怀川哥哥的生辰批语被人改过!原本‘命犯孤鸾,克亲克己’,如今却成了‘贵不可言,福泽绵长’......”

池黛琪愣住。她望着杨雪霏脸上的泪和掌心的血,眼前忽然闪过幼时上元节的场景:那时杨怀川说:“月菡别怕,我在。”可如今,那堵墙还在,说“我在”的人却成了宗人府牌位,连牌位上的名字都被改得陌生。

檐角铜铃急响,琉璃宫灯光晕在杨雪霏眼尾颤动。池黛琪目光扫过她袖口的银蟒纹路——那是和亲公主服饰纹样,金线蟒目嵌着东珠,泛着冷光,像双不闭的眼,盯着她们这些困在笼里的雀儿。

“你有分寸就好。”杨雪霏骤然收泪,指尖抚过池黛琪耳后鬓发,停在锁骨前。丹蔻指甲映着月色,恍若血珠,“毕竟……我们小月菡,也长大了。”

这句话像针扎进池黛琪心脏。她想起十三岁那年,杨雪霏牵着她的手踏碎杏花,说“等月菡及笄,送你一对并蒂莲耳坠”;想起上月她替杨雪霏试穿嫁衣,对方摸着她的发顶说“月菡生得比我高了,往后替我多看看宣妃娘娘”;更想起昨夜偏殿对话里那句“玄铁”——原来姐姐的嫁衣里,缝的不是金线,是南国的刀枪。

舌尖尝到血腥气,池黛琪这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内腮。回廊传来三更鼓声,惊起殿外寒鸦,叫声像极了宣妃咳血时的闷喘。她转身时,暗青裙裾擦过石阶,东珠滚过苔痕,像颗裹着泪的月亮——那是杨雪霏去年送她的生辰礼,那时她说“月菡属木,东珠最衬你”,可如今东珠滚进雪里,凉得刺骨。

“早点歇息。”杨雪霏转身时鎏金步摇轻晃,在宫墙上投下细长影子,像根抽不尽的线,“母后只能托付给你了。”

“托付”二字像块重石,压得池黛琪喘不过气。她勉强扯出笑,广袖中左手攥紧腰间环佩,玉珏棱角刺得掌心生疼——这环佩是静妃遗物,前日她在佛堂求签,签文说“玉碎方见真”,如今她忽然懂了:原来要碎的,不只是玉。

路过御花园,池黛琪盯着青砖上的影子。月光将她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从前手拉手的模样。可此刻杨雪霏的影子边缘泛着冷白的光,像被冰裹住的蝶,而她自己的影子里,隐约能看见绣鞋上溅的血点——那是方才被银线扎破的,也是姐姐掌心渗的,更是她们这些金枝玉叶,被朱墙扎破的。

“姑娘,”巧栀提着琉璃灯迎上来,灯罩上的百子嬉春图被雪水糊得模糊,胖娃娃的笑脸像浸在泪里,“你们姐俩背着人干嘛去啦?”

池黛琪盯着灯罩上的水痕,想说“姐姐说要送我新绣的帕子”,想说“姐姐问我北国有没有好吃的点心”,可最后只说:“没什么,随便聊了些家常。”

巧栀嘴角的笑凝了凝,目光扫过她掌心的月牙痕——那是方才攥玉珏时掐出的,像道月牙,也像道疤。夜风卷着残雪掠过九曲桥,远处佛堂传来模糊的诵经声,池黛琪忽然想起杨雪霏绣品上的鸳鸯,它们的翅膀被金线锁在冰湖里,永远游不出去;而她们这些金枝玉叶,又何尝不是被绣在这朱墙金瓦的牢笼里?

雪越下越大,池黛琪仰头接住一片雪花,凉得刺骨。她望着杨雪霏闺阁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着,像颗将熄未熄的星。她知道,明日此时,杨雪霏的妆匣里会多一封诏书;后日此时,她的凤冠上会多一支象征和亲的赤金步摇;大后日此时,她们将在长亭分别,杨雪霏会说“月菡好好活着”,而她只能说“姐姐一路平安”。

可此刻,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攥紧掌心的月牙痕,任眼泪混着雪水,落进猩红毡毯的褶皱里——那是她们最后一次,以“姐妹”的名义,说些“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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