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边缘,炮火犁过的痕迹触目惊心,焦黑的土地上,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令人作呕。
孙二狗带着一队海军陆战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明式步枪,小心翼翼地呈扇形搜索前进。
他们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谨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他娘的以为轰了一轮就没事了,这些土耗子,指不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咬你一口!”
张大牛跟在队伍后面,粗声粗气地提醒着,他那双虎目如同探照灯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搜索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除了几具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身上只裹着简单兽皮的土著尸体外,并无其他发现。
“他奶奶的,这些土著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一名福岛兵啐了一口,有些不甘心地踢了踢脚下一截烧焦的树桩。
就在一名士兵准备清理一具挡路的尸体时,那“尸体”突然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哎哟我艹!诈尸了!”
那士兵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明式步枪给扔了,旁边的战友们也是一惊,纷纷举枪戒备。
张大牛几步上前,用脚拨开那尸体脸上沾满血污的乱发,只见是一个约莫三西十岁的土著男子,虽然浑身是伤,气息奄奄,但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显然还吊着一口气。
“哼,还留了个活口。”
张大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便要结果了这名土著。
就在这时,那土著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张大牛那明晃晃的指挥刀,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
竟然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但却异常流利的官话,嘶声哀求起来。
“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不是有意冒犯天威的!”
他这一口流利的官话,把在场所有福岛兵都给整不会了。
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仿佛见了鬼一般。
“我靠!这土著……还会说人话?”
“不是,这他娘的说得比俺们以前村里的秀才公还溜啊!”
张大牛也是一愣,手中的指挥刀顿在了半空,他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土著。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说我大明官话?”
那土著见张大牛停了手,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磕头如捣蒜,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语调解释道。
“回……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哈尔卡罗云,乃是……乃是这岛上塔塔部落的族人。”
“小人年轻时,曾跟随族中长辈,驾着独木舟,远赴……远赴大陆行商,在……在福州府、泉州府一带盘桓过数年,学了些皮毛的官话,是以……是以能与大人交流。”
“原来是个见过世面的土著。”
张大牛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对这土著的杀意也淡了几分。
他将指挥刀插回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尔卡罗云。
“说吧,你们塔塔部落,在这东番岛上算是个什么实力?岛上还有哪些部落?哪些部落比较强悍,不好招惹?若是你说得好,本将军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哈尔卡罗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东番岛各部落的势力分布和人口数量,以及一些强悍部落的特征,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向张大牛说了出来。
他曾去过大明,深知这些天朝上国来的人,手段有多么狠辣,此刻为了活命,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隐瞒。
就在张大牛一边听着哈尔卡罗云的叙述,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对付这些土著部落时。
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再次传来了“沙沙沙”的急促脚步声,以及一阵阵充满敌意的呼喊声。
“不好!又有土著摸过来了!”
福岛的士兵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举枪瞄准,空气中再次弥漫起紧张的气息。
“大人!大人且慢动手!”
哈尔卡罗云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挡在了福岛士兵们的前面。
对着密林方向,用一种土著的语言,“叽里呱啦”地大声呼喊起来。
不多时,从密林中便冲出来一群约莫两三百人的土著。
他们同样身披兽皮,手持木矛弓箭,一个个神情紧张,目光凶狠地盯着福岛的军队,但似乎又有些忌惮,不敢轻易上前。
为首的一名土著首领模样的汉子,在看到哈尔卡罗云后,先是一愣,随即也用土著语对他呼喊了几句。
哈尔卡罗云连忙对着那首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还不时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指了指那些被炮火摧毁的林木,脸上露出了又是恐惧又是哀求的神情。
那土著首领听着哈尔卡罗云的解释,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愤怒和警惕,逐渐转变为惊疑和……一丝丝的畏惧。
他显然也看到了福岛军队那精良的装备,以及那被炮火蹂躏过的惨状,心中对这些外来者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经过哈尔卡罗云一番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解释之后,那群土著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和木矛,脸上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
哈尔卡罗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对着张大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人,误会,天大的误会啊!他们……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听闻这边有动静,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才……才赶过来看看的,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
张大牛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也是暗自称奇,这土著,倒有几分当汉奸的潜质。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看来,这东番岛的征服之路,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