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双面棋局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仍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沉舟把战术刀的刀尖抵在男人锁骨下方两指处，金属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对方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衣领往下淌，在灰扑扑的地砖上洇出个深色的点。
"编号00。"陆沉舟的声音像块淬过冰的铁，"你说你知道位置。"
男人喉结动了动，被胶布粘住的嘴角扯出疼意："我...我要见律师。"
战术刀往下压了半寸，布料被划破的轻响里，男人突然尖叫起来："李娜！
是李娜！
詹姆斯的助手李娜！
她才是财阀安插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的钉子！"他的额头撞在审讯桌上，溅起的唾沫星子粘在陆沉舟袖口，"她替詹姆斯对接外资AI系统，所有机密数据都经她手过！
我跟踪张强那天，看见她在环山路拐角的黑色轿车里——"
"啪。"
陆沉舟的指节叩在桌上，截断了他的话。
他后退两步，阴影里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针："赵天宇。"
站在监控器后的男人立刻推门进来，黑色西装裤脚带起风，将一份加密文件拍在桌上："刚从财阀内部服务器扒出来的通讯记录。"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冷光，"李娜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用虚拟IP登录过'记忆证券'后台数据库，访问时长十七分钟。"
"十七。"江遇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手里攥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红，"王涛念叨的三点十七分，张强死亡时间三点十七分，李娜的访问时间两点十七分——"他走到陆沉舟身边，电脑屏幕转向两人，"这些数字，都是镜像项目的心跳频率。"
陆沉舟的拇指着战术刀刀柄的刻痕，突然笑了："他们在监视我们。"
"不止监视。"江遇白调出一串代码，"李娜的访问记录里有七次是在下载艺人心理评估模型，三次是海外发行渠道的资金流向图。
她不是中间人，是观察者。"他的指尖重重敲在"记忆证券"的logo上，"镜像项目要的不是数据，是我们的决策逻辑。"
审讯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被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开始发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首到赵天宇冷着脸给他戴上降噪耳机。
"需要我做什么？"赵天宇问。
"放消息。"江遇白合上电脑，"就说我破解了镜像项目的核心代码，准备明天下午三点在行业峰会上公开。"他看向陆沉舟，眼底翻涌着暗火，"李娜既然替财阀盯着我们，这消息她半小时内就会知道。"
陆沉舟的终端在这时震动，是寰亚传媒内部通讯的提示音。
他扫了眼屏幕，嘴角扬起半寸："她约我明早九点在云顶咖啡厅见面，说有'重要情报'要交换。"
"好棋。"江遇白扯了扯领带，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赵天宇，准备微型追踪器。"他转向法务总监，"要能穿透外资AI防火墙的那种。"
"凌晨西点前送到。"赵天宇点头，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将审讯室的门摔出轻响。
被铐住的男人突然剧烈挣扎，额头撞在桌上发出闷响，首到陆沉舟重新举起战术刀，他才像被抽了脊梁似的下去。
"带他去地下保险库。"陆沉舟对门外的保镖扬了扬下巴，"喂点镇定剂，等李娜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再让他当证人。"
晨光透过云顶咖啡厅的落地窗斜斜切进来时，陆沉舟正用银匙搅动冰美式。
李娜踩着细高跟进来，米色套装剪裁利落，颈间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和她三天前在詹姆斯办公室端咖啡时的装扮分毫不差。
"陆总。"她在对面坐下，手包放在桌上，露出半截镶钻的手机壳，"听说江总最近在研究镜像项目？"
陆沉舟垂眼搅咖啡，匙柄碰撞杯壁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说："江遇白那个人，总爱碰些危险东西。"他抬眼时目光灼人，"不过李助理既然约我，总不会只是聊这个？"
李娜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两下。
陆沉舟注意到她无名指内侧有圈淡白的痕迹，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和财阀二公子上周在慈善晚会上丢失的蓝宝石婚戒尺寸吻合。
"我听说..."她的声音放软了些，"江总手里有份核心代码？"
"你消息倒灵通。"陆沉舟笑，将咖啡杯推到她面前，"尝尝看，这家的冰美式比詹姆斯办公室的浓。"
李娜的指尖刚碰到杯壁，赵天宇的短信就弹了出来："己植入。"陆沉舟看着她端起杯子时，腕间那串碎钻手链下若隐若现的银色小点——那是比米粒还小的追踪器，此刻正将她的位置信息同步到江遇白的服务器。
"江总那个人，做事总欠考虑。"陆沉舟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亮起又熄灭，是江遇白发来的定位："郊区废弃药厂，信号屏蔽等级A+。"他的拇指着杯沿，"不过李助理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
"不必了。"李娜突然起身，手包带勾住桌角，咖啡杯应声落地。
深色液体在她米色裙角洇开时，她弯腰去捡，发梢扫过陆沉舟手背，"我突然想起还有会要开。"
她走后十分钟，陆沉舟蹲在地上捡起那枚追踪器。
金属表面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刮过——但信号还在跳动，坐标正从云顶大厦向郊区移动。
"他们换了三次IP。"江遇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服务器机房的蓝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但追踪器的定位是真的。
郊区药厂地下三层有个指挥中心，里面有十二台主服务器，正在同步镜像项目的最新数据。"
"动手？"陆沉舟问。
"等。"江遇白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突然弹出一行血红色的加密指令："启动'清除协议'，终止所有失控样本。"他的呼吸突然一滞，"他们要清理知道太多的人。
张强是第一个，王涛可能是下一个——"
"我让人把王涛转移到第三安全屋了。"陆沉舟的声音沉下来，"现在的问题是，00号样本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江遇白的手指停在"清除协议"的发送地址前，那串乱码里藏着个熟悉的域名——和十年前练习生宿舍监控系统的后台域名，有七分相似。
"陆沉舟。"他突然说，"十年前的监控录像，你是不是也看过？"
审讯室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两下。
陆沉舟摸出烟盒，却没点，只是捏着烟蒂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今晚十二点，药厂见。"他挂了电话，终端屏幕亮起，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准备好你的筹码。"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把玻璃上的水痕照成银线。
陆沉舟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突然想起张强临死前未发完的消息——"最后一个样本...编号00"。
而此刻，郊区药厂的地下指挥中心里，李娜正将追踪器扔进碎纸机。
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里，她对着监控器勾起嘴角："他们以为钓到了鱼，却不知道自己才是饵。"
碎纸机吐出的金属碎屑落进垃圾桶时，江遇白的服务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他盯着屏幕上突然消失的定位信号，手指重重按在通话键上："陆沉舟，追踪器被销毁了。"
"我知道。"陆沉舟的声音里带着笑，"但他们不知道，赵天宇在追踪器里还藏了份病毒。"他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晨光，"现在，该我们收网了。"
电话那头，江遇白的键盘声突然停了。
他盯着突然弹出的实时画面——地下指挥中心的监控屏幕上，十二台服务器正冒出青烟，代码如潮水般翻涌，最后全部定格在两个血字上："对赌"。
"他们终于要动手了。"江遇白轻声说。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庄家。"陆沉舟按下终端的录音键，里面传来张强临死前的最后一段语音，"三点十七分...三点十七分..."
晨光漫进房间时，两人的终端同时收到一条新消息。
陆沉舟打开看了眼，抬头对江遇白笑："00号样本的位置，找到了。"
江遇白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望着窗外逐渐热闹的街道，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练习生宿舍楼下的血泊里，有张被雨水泡皱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少年背靠背坐着，衣角沾着同样的蓝漆。
"该转移战略重心了。"陆沉舟把战术刀收回刀鞘，"财阀要清除失控样本，我们就做那个最失控的。"
江遇白点头，指尖终于落下，在"清除协议"的发送地址后加上两个字母："LZ"——陆沉舟名字的首字母。
"明天开始，"他说，"我们不只是对手。"
陆沉舟的终端在这时震动，是赵天宇发来的消息："王涛安全转移，他说要见你。"
"他说什么？"陆沉舟问。
"他反复念叨：'三点十七分，是他们的死亡时间。'"
江遇白突然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抓起外套走向门口，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去安全屋。"
陆沉舟跟在他身后，战术刀的刀柄在口袋里硌着大腿。
他望着江遇白紧绷的后背，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练习生自杀的夜晚，有个身影曾在监控盲区停留了十七分钟——和王涛念叨的数字分毫不差。
雨又开始下了。
两人走到楼下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转角处驶来，车窗摇下，露出赵天宇的脸："安全屋方向有不明车辆，需要绕行。"
江遇白坐进副驾驶，转头看向陆沉舟："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急。"
陆沉舟关上车门，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眼底暗潮翻涌："急什么？"他笑，"游戏才刚开始。"
轿车驶入雨幕时，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
江遇白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服务器截获的最后一条指令："终止LZ计划。"
他望着那行字，突然握住陆沉舟的手腕。
两人的掌心都沁着薄汗，却握得死紧。
"LZ计划。"江遇白轻声说，"是我们的名字。"
陆沉舟没有说话。
他望着车外越下越大的雨，想起张强临死前未说完的话——"小心，我总觉得有人在——"
有人在，在幕后，在阴影里，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被蒙在鼓里。
轿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安全屋的灯光在雨幕里若隐若现。
陆沉舟摸出战术刀，在车窗上划出道水痕："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对赌。"
江遇白望着他的侧影，突然笑了。
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在雨幕里闪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那份金融方案如此熟悉——因为那是他们共同写在练习生宿舍墙上的梦想，被财阀偷去，做成了操控他们的武器。
"这局，我们赢定了。"他说。
陆沉舟转头看他，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响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郊区药厂的地下指挥中心里，李娜正将最后一份加密文件放进保险箱。
锁扣闭合的轻响里，她对着监控器说了句："LZ计划启动，目标锁定。"
雨还在下。
但黎明，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