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眼庞大的暗红漩涡,悬于裂口之上,如同被锈蚀与污染蛀空的钢铁星辰。墨绿的锈痕在扭曲断裂的涡流纹理间肆意蔓延,如同溃烂的伤口在寂静中扩散。先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湍流与意志尖啸己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濒临解体的……死寂。冰冷的意志核心,在污秽信息流的冲击下,陷入了深沉的、近乎停滞的混乱迟滞。
庞大的漩涡结构,在自身重压与内部锈蚀的啃噬下,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呻吟。暗红的光晕黯淡到极致,仅剩几缕微弱的光丝在锈痕的缝隙间苟延残喘般游走。它停止了旋转,停止了扫描,甚至停止了对外界最基本的能量辐射。如同被强行拔掉电源、又灌入致命毒液的超级机械,进入了强制性的、冰冷的……沉眠。
归零风暴溃散的余烬,如同灰色的雪,在裂口深处缓缓飘落,覆盖着被风暴削平、只剩下焦黑基岩的废墟。
噗。
一声粘稠的轻响。
那根耗尽所有力量、表面墨绿粘液凝固干裂的污秽棱柱,如同陨落的污浊星辰,坠落在冰冷的焦岩之上。棱柱撞击处,干裂的粘液外壳碎裂剥落,露出内部更加污秽的核心——一团缓慢蠕动、如同活物般的暗绿粘稠组织。
这团组织,是擎刀者残躯最后熔铸的精华,也是剧毒深渊、青金余烬、异化憎恨与破碎意志强行糅合的污秽造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一团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腐的泥沼。棱柱的外壳碎裂后,这团泥沼便暴露在死寂的空气中,如同伤口暴露在寒冷的冬夜。
然而,这“泥沼”并非死物。
在它缓慢的、近乎凝固的蠕动中,隐隐可见几点微弱的光源在深处明灭:
一点极其坚韧却异常微弱的灰白,如同被深埋淤泥的萤火,在粘稠的暗绿深处,极其缓慢地搏动。那是谢无咎意识烙印最后的火种,被污秽包裹、压制,仅靠烙印本身不灭的特性维系着存在,洞悉的本能被彻底冻结。
一缕如同烧红烙铁的赤红,在粘液中时隐时现,散发着暴烈却无目标的自毁渴望。它己彻底失去燕七的意志痕迹,只剩下纯粹的破坏本能,如同困在琥珀中的火焰,徒劳地灼烧着包裹它的粘稠囚笼。
几粒更加黯淡、几乎与粘液同色的污晶碎屑,深嵌在组织内部,如同沉睡的毒虫之卵,死气沉沉,再无半分幽绿光芒。
深渊裂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上方,是沉眠的、锈迹斑斑的机械渊瞳。
下方,是焦黑基岩上,一团缓慢蠕动、散发着污秽腥腐的粘稠“泥沼”。
绝对的安静。时间仿佛在此凝固。
然而,在这凝固的表象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焦黑基岩的深处,那些未被归零风暴彻底抹除的古老镇压结构裂隙中,沉淀的青金余烬并未停止流淌。它们如同拥有微弱意志的冰冷水银,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向着那团坠落的“泥沼”汇聚、渗透。
青金的色泽,本应是神圣镇压的余晖。但此刻,在深渊法则的长期侵蚀下,它们冰冷、惰性,仅存一丝残余的、非善非恶的秩序伟力。当这些微光流触及那团污秽泥沼的底部时——
嗤……
轻微的腐蚀声响起。
青金余烬并未被泥沼的剧毒污染同化,也并未试图净化这污秽。它们如同找到了某种契合的“基座”,缓慢而坚定地……沉淀、凝固。在泥沼的底部,形成了一层极其稀薄、却异常稳固的、散发着黯淡青金光泽的……“壳”。
这层壳的出现,如同为这团无序的污秽泥沼赋予了某种诡异的“锚点”。泥沼的蠕动,似乎因为这层冰冷的“基座”而变得更加……规律?不,并非规律,更像是一种混沌中的暂时稳定。它不再仅仅是的一团,底部有了依托,蠕动的幅度也带上了一种缓慢的、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的节律。
上方沉眠的深渊之眼,其庞大漩涡结构深处,那些遍布的墨绿锈痕,在绝对的死寂中,并未停止蔓延。锈痕如同拥有生命的苔藓,在冰冷的金属脉络间极其缓慢地爬行、渗透。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几处锈痕最密集、能量结构己濒临崩塌的节点,那污浊的墨绿色泽,正随着锈蚀的深入,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如同被强行按入钢铁血肉中的、污秽的异种心脏。
深渊之眼沉眠。
污秽泥沼在青金余烬的“基座”上蠕动、稳定。
墨绿锈痕在渊瞳深处无声蔓延、搏动。
裂口之中,唯有焦岩缝隙间残余的法则乱流尘埃,在无形的引力下,极其缓慢地沉降、堆积,覆盖着那团泥沼,也覆盖着焦岩上崩解的棱柱碎片与凝固的墨绿粘液残骸。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尘埃之毯”,正在这死寂的墓穴中,悄然形成。
渊瞳沉眠,余烬暗涌。污秽在青金的基座上暂得栖身,而锈蚀的毒种,己在冰冷的钢铁心脏深处,悄然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