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飞、杨志、朱贵三人,与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兄弟在石碣村茅屋之中,
开怀畅饮,首吃到月上中天,方才各自歇息。
张飞与杨志便在阮家宿了一夜。
次日天明,阮小二起身,先去拾掇船只,阮小五则磨快了尖刀,阮小七更是精神抖擞,将那根撑船的竹篙舞得呼呼生风。
张飞见他们收拾停当,便道:“三位贤弟,今日便随我等一同上山如何?山寨中正需你这般水上的英雄。”
阮小二面露些许踌躇之色,道:“哥哥,我兄弟三人上山,自是心甘情愿。
只是……只是这石碣村左近,尚有不少与我等一般的贫苦渔家,平日里也多受那官府和劣绅的欺压。
我等兄弟在村中,平日里也算有几分薄面,常为他们出头。
如今我等若一走了之,只怕他们日后更无依靠。”
张飞闻言,心中更是欢喜,暗道:“这阮小二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不单顾自己,还能念及乡邻。
如此之人,方是真好汉!”
便笑道:“阮二哥所虑甚是。
林某亦非只要三位上山,若是村中尚有不愿受那官府欺压,愿与我等一同替天行道的兄弟,不妨一并请来。
我梁山泊聚义厅上,座位尽有,粮米亦不缺。
只要是条好汉,林某无不欢迎!”
阮小五眼睛一亮,道:“哥哥此言当真?”
张飞朗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某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阮小七拍手笑道:“太好了!俺这就去叫人!
这左近村里,与俺们兄弟交好的汉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们平日里被那些狗官吏和渔霸欺负得狠了,早就想寻个出路!
如今听得哥哥这般英雄人物坐镇梁山,又肯收留我等,定然一呼百应!”
当下,阮氏三兄弟便分头行动。
阮小二稳重,去寻那些年长、家中有顾虑的渔户商议;
阮小五性烈,专去联络那些平日里便有反抗之心的青壮渔民;
阮小七机灵,则在各村之间奔走相告,将梁山泊林教头如何英雄了得,如何杀了王伦,如何废除“打鱼钱”,如何礼贤下士,招纳豪杰,说得是天花乱坠,人人向往。
这石碣村及左近的渔家,久受盘剥,又兼阮氏三雄在他们中间素有威名,信义卓著。
听闻阮家兄弟都要上梁山入伙,且那梁山泊新头领又是这般仁义的好汉,不少人便动了心思。
有的本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有的则是拖家带口,实在活不下去,
想着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去梁山泊寻条活路。
一时间,各村渔户议论纷纷。
“听说了么?阮家三兄弟要上梁山泊了!”
“那梁山泊不是强盗窝么?”
“嗨!如今这世道,官府比强盗还狠!
听说那梁山泊换了新头领,是个叫林冲的,原是东京的禁军教头,被高俅那厮陷害,才落草的。
他杀了旧头领王伦,把那欺负咱们的‘打鱼钱’都给免了!”
“果真如此?那倒是个好去处!跟着阮家兄弟,总错不了!”
“是啊,阮家兄弟最是仗义,他们肯去的地方,定然不差!”
不过两三日工夫,阮氏三雄便聚集了周边七八个村落,共计一百三十余条好汉,连同他们的家眷妻小,也有二三百口人。
这些人多是青壮渔民,个个习熟水性,撑船驾舟,犹如平地。
他们将家中仅有的一些细软家什,锅碗瓢盆,渔网鱼具,都搬上了渔船。
一时间,石碣村外的水面上,百十条大小船只,浩浩荡荡,准备出发。
张飞、杨志、朱贵三人见了这般声势,亦是暗暗称奇。
张飞心中更是大悦:“不想这阮氏兄弟竟有这等号召之力!
得此一众人马,我梁山泊水军之势,便可初具规模了!”
阮小二来到张飞面前,抱拳道:“哥哥,这些都是信得过我兄弟的乡邻,愿随我等一同上山,投奔哥哥,还望哥哥收录。”
张飞上前,对着众渔民朗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兄弟们!林某欢迎诸位!
自今日起,大家便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梁山泊虽是草创,但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不受那贪官污吏的腌臜气!”
众渔民听了,无不欢欣鼓舞,齐声高呼:“愿随大头领!愿随大头领!”
声震西野。
当下,张飞便命朱贵先行一步,回山寨报知杜迁、宋万等人,早作准备,迎接新来的人马。
朱贵领命,自乘小舟去了。
随后,张飞、杨志与阮氏三兄弟,引领着这一支船队,大船小船,首尾相接,沿着水路,浩浩荡荡,朝着梁山泊进发。
船上男女老幼,虽然离了故土,脸上却多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孩子们在船头船尾嬉戏追逐,妇人们则聚在一处,低声谈论着山上的光景。
那些青壮汉子,则奋力摇橹划桨,口中不时唱起那水乡的渔歌,歌声粗犷豪迈,在宽阔的水面上远远传开。
行了约莫半日,梁山泊那雄伟的山势己遥遥在望。
只见水路弯环,芦苇丛生,港汊纵横,果然是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害。
船队将近金沙滩,早有杜迁、宋万并一众小头目,在岸边等候。
朱贵己将石碣村之事禀报过了,二人虽对阮氏兄弟先前打伤山寨中人略有芥蒂,但见张飞亲自招揽,且带来这许多人马,也不敢怠慢,连忙出寨迎接。
张飞引着杨志、阮氏三兄弟并一众新来头领上了岸。
那些家眷老小便由山寨喽啰们引领着,先往后山寻空房安歇。
杜迁、宋万上前参见,口称:“恭迎哥哥,杨制使,阮氏三位头领,并各位兄弟回山。”
张飞笑道:“杜兄弟、宋兄弟辛苦了。
这几位便是石碣村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位兄弟,今后便是我梁山泊水军的头领。
其余这些,也都是水上的好汉,一并入伙,充作水军。”
阮氏三兄弟也与杜迁、宋万见礼。
众人簇拥着来到聚义厅。张飞居中坐下,杨志在左,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并其他几个新来的小头目,则在右边依次列坐。
杜迁、宋万、朱贵等旧头领也在下手相陪。
张飞见人才济济,心中畅快,便命人大排筵宴,宰杀猪羊,款待新来的众家兄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飞起身,举杯对众人道:
“今日我梁山泊得阮氏三雄并诸位水上豪杰加盟,如虎添翼!
林某不才,愿与诸位共聚大义,替天行道!
今后,这梁山泊水军之事,便由阮小二兄弟为总头领,阮小五、阮小七兄弟为副头领,统领新旧水军,操练舟师,巡守水寨,务要使我梁山泊水路固若金汤,叫那官军不敢正眼窥觑!”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人连忙起身,抱拳道:
“蒙哥哥如此看重,我兄弟三人敢不竭尽心力,以报哥哥知遇之恩!”
其余新入伙的渔民头目,也纷纷表示愿效死力。
张飞又道:“山寨新添许多人品,房舍粮草,皆需妥善安排。
杜兄弟、宋兄弟,此事便由你二人协同朱贵兄弟,务必将众家兄弟的家眷安顿妥当,不可有丝毫差池。
武大兄弟,后勤伙房之事,亦要多费心力,确保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杜迁、宋万、朱贵及武大郎,皆出列领命。
安排己定,厅上众人更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那些新上山的渔民,见梁山泊果然与先前王伦在时大不相同,
新头领仁义宽厚,山寨中气象一新,心中都踏实了许多,对未来也充满了期望。
这一场酒首吃到二更方散。张飞心中暗忖:
“如今山寨人马渐多,水陆皆有雏形。
只是要成大事,还需更多有勇有谋之士。
日后须得广开门路,招贤纳士,方能壮我梁山声势,不负柴大官人举荐,不负众兄弟期望。”
正是:众心归附英雄寨,水泊从此声势扬。
欲知后事如何变,再看下回分解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