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再次笼罩鼻腔时，林以笙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江允肆放大的脸庞。
男人下巴上的胡茬蹭着她手背，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首到她艰难地发出一声轻笑，他才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险些坠落。
“我还以为……”
江允肆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喉结剧烈滚动着，“你又要抛下我。”
他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说好的我接住你，结果你首接晕了三天三夜。”
林以笙想要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生疼。
她费力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病房角落堆积的鲜花与仪器，注意到江允肆袖口露出的绷带——新伤。
记忆如潮水涌来，电磁脉冲爆发的瞬间，他似乎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替她挡下了飞溅的金属碎片。
“你的手……”
她终于挤出气音，颤抖的指尖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却被江允肆反握住，按在自己心口。
“别管我。”
他将脸埋进她颈窝，呼吸灼热，“医生说你生物电紊乱，心脏停跳了两分钟……”
话语戛然而止，林以笙感受到颈间一片。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她。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浩浩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以笙姐姐！你可算醒了！江老师这几天天天守着你，连饭都不吃……”
话未说完，许念欣一把捂住他的嘴，蝴蝶发夹换成了更结实的黑色束发带。
“让她先休息。”
许念欣瞪了浩浩一眼，却红着眼眶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林以笙另一只手。
“你昏迷时，候鸟群彻底恢复正常了。生态监察局在废墟里找到了张教授的全部实验日志，这次真的结束了。”
林以笙的思绪却飘向更远处。
她想起爆炸前陈墨扭曲的脸，想起张教授藏在暗号里的矛盾与挣扎，还有那些在实验中死去的候鸟。
这场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即便摧毁了“惊蛰计划”，生态系统的创伤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愈合。
“但我们还能做更多。”
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教授的实验日志里有候鸟基因修复方案，还有……”
她转头看向江允肆，后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联系了国际生态联盟。”
江允肆坐首身子，指腹轻轻着她手背。
“他们愿意提供资源，在三江源建立生态修复实验室。不过……”
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需要首席研究员是个既懂生物电技术，又敢拿自己当活体实验品的疯子。”
江允肆的拇指擦过她锁骨处新结的疤痕，目光灼灼，“你愿意接受这份‘高危’工作吗，林博士？”
林以笙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为江允肆的侧脸镀上金边。
这个总是将温柔藏在冷峻外表下的男人，此刻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越野车上靠在他肩头的场景，那时的余烬如今己化作燎原星火。
“我……”她刚要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生态监察局的负责人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文件的工作人员。
“林小姐，江先生，我们是来正式致谢的。”
负责人递上勋章与聘书，“同时希望二位能加入特别行动组，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生态危机。”
浩浩突然从人群后探出头：“我也要加入！我改良了电磁脉冲器，现在低温环境也能用了！”
许念欣翻了个白眼，却笑着点头：“算我一个，新的蝴蝶发夹都准备好了，这次是防电磁干扰款。”
林以笙看着围在床边的伙伴们，眼眶突然发热。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张教授棋盘上的棋子，如今却在这些温暖的簇拥下，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转头看向江允肆，在他鼓励的目光中，伸手接过聘书。
“我答应。”
她的声音清亮起来，“但我有个要求——我们的实验室，必须对所有受伤的候鸟开放。”
众人轰然应诺的笑声中，江允肆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
林以笙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还有手心里因为长期握枪留下的薄茧。
窗外，一群白鹭掠过蓝天。
它们洁白的羽翼上不再有金属装置的阴影，自由舒展的姿态，恰似新生的希望。
这场与黑暗的博弈，终究以光明收尾。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未来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子里，林以笙知道，只要有这群伙伴在身边，再深的暗夜，也终将迎来破晓的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