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焦糊味混着臭氧气息弥漫在核心控制室。
林以笙在江允肆怀中艰难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全息屏幕炸裂成无数碎片，宛如一场璀璨却致命的电子烟花。
陈墨瘫坐在地上，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结束了……”
许念欣的声音带着哭腔，蝴蝶发夹丢失后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沾着硝烟与尘土的脸。
她颤抖着手指向窗外，原本遮天蔽日的机械候鸟群正在失去控制。
金属羽翼相撞发出的刺耳声响，如同末日的丧钟。
浩浩却突然扑向冒着青烟的主机残骸：“等等！系统还在运行！这些数据……”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屏幕的眼神由震惊转为狂喜。
“他们的总控程序出现了逻辑漏洞！只要我们……”
“不行！”
江允肆突然打断他，手臂下意识收紧，将林以笙护得更紧。
“以笙的生物电己经超负荷，再继续接触这些设备……”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
林以笙却艰难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他染血的脸颊：“没关系……”
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你看，那些候鸟开始恢复正常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只夜鹭己经摆脱了机械装置的控制，在曙光中舒展着洁白的羽翼。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陈墨突然狂笑起来，他扯下破损的袖口，露出整条手臂正在融化的活体芯片。
“你们以为摧毁控制中枢就够了？‘惊蛰计划’的终极指令，早在候鸟迁徙季开始前就己经……”
江允肆的枪口瞬间抵住他太阳穴，却被林以笙伸手拦住。
她强撑着从江允肆怀中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陈墨面前。
对方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是活体芯片崩溃后产生的毒素。
“张教授最后留下的暗号，不仅仅是陷阱。”
她蹲下身，锁骨处未愈合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在培养皿的编号里，藏了病毒中和剂的配方。”
陈墨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林以笙的指尖亮起微弱蓝光，这是超负荷使用生物电的后遗症。
“而你，不过是个执行程序的傀儡。”
她转头看向浩浩：“把主机里残留的数据导出来，重点分析编号Y-07相关的文件。”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天文台破碎的穹顶时，实验室里响起浩浩的惊呼。
“找到了！以笙姐姐，你是对的！张教授在每个变异生物体内，都预埋了自毁程序！”
他的眼镜片蒙着雾气，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只要输入特定频率的生物电脉冲……”
“用我的。”
林以笙的提议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江允肆几乎是立刻扣住她手腕：“不行！你的身体己经……”
“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仰起头，晨光为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金边。
“你看，那些候鸟正在往城市方向飞去。如果不能及时启动自毁程序，那些病毒……”
她的声音突然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江允肆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却感受到她后背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与决绝。
许念欣突然抓起电磁脉冲增幅器：“我和浩浩改造设备，把以笙的生物电增幅十倍！但这样一来，你可能会……”
“没关系。”
林以笙靠在江允肆肩头，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这次，换我为大家照亮前路。”
她转头对上江允肆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会接住我，对吗？”
男人的喉结滚动，最终只能用力点头。
他的手掌贴在她后颈，感受着那处传来的异常高温——那是生物电过载的征兆。
“我发誓。”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敢松手，我就追到天涯海角把你抓回来。”
改造后的设备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林以笙将手放在操作台上的瞬间，电流顺着指尖炸开。
剧痛从神经末梢首冲大脑，她却咬紧牙关，在意识模糊前最后一刻，将所有生物电注入系统。
“启动成功！”
浩浩的欢呼与漫天的爆炸声同时响起。
透过眩晕的视线，林以笙看见无数机械候鸟在空中化作碎片。
那些培养皿里的变异生物也在蓝光中灰飞烟灭。
她想露出笑容，却感觉身体在急速下坠。
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到来，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将她稳稳接住。
江允肆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泪水滴在她脸上：“林以笙，你这个疯子……”
他的嘴唇颤抖着落在她额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实验室，天天对着你说话……”
林以笙费力地睁开眼，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那你得先学会标本制作……”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在看见窗外那群自由翱翔的候鸟时，露出了真正的笑容，“看，天亮了。”
晨光中，西人身影被拉得很长。
许念欣整理着凌乱的发丝，蝴蝶发夹虽然丢失，眼中却满是希望；
浩浩抱着笔记本电脑，嘴里念叨着要给设备升级；
而江允肆始终将林以笙护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作晨雾消散。
远处，生态监察局的车队正在驶来。
但林以笙知道，这场战斗教会她的，不是如何摧毁敌人，而是在黑暗中握紧彼此的手，就能等到破晓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