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白炽灯刺得温念眼眶生疼，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气在鼻腔里翻涌。她死死攥着手术通知单，指节泛白，纸张边缘在掌心勒出红痕。金属长椅冰冷的触感透过裙摆传来，却不及此刻她内心的万分之一。
“贺先生失血过多，胸腔被锐器贯穿，引发急性心力衰竭，存活率不足 30%……” 医生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温念的耳畔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贺庭浑身是血将她护在身下的画面，他颤抖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就重重地倒在她怀里。
机械的滴答声中，温念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贺庭被护士拿出来的随身物品。那个黑色的皮质钱包，她曾无数次见他拿出来刷卡，此刻却安静地躺在塑料托盘里。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打开了钱包。
一张泛黄的便签纸滑落出来，温念弯腰捡起，上面凌乱的字迹让她呼吸一滞。“赎罪清单” 西个大字下，密密麻麻记录着沈岩案件的线索。贺庭一首在暗中追查，从沈岩出事那天的交通监控时间，到贺志远与可疑人物的通话记录，甚至还有他与私家侦探的对话录音编号。温念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原来他早就知道，却为了保护她选择独自承受。
继续翻找，一叠厚厚的文件让她瞳孔骤缩。那是她过去三年每次出行的安保记录，详细到她去哪家咖啡店、停留了多久，都有专人记录。贺庭甚至安排了不同的保镖在暗处保护，确保她的安全。温念想起那些以为是巧合的偶遇，那些总能及时出现的雨伞，原来都是他的默默守护。
最下面是一份皱巴巴的文件，温念展开，上面 “流产当天急救预案” 的标题刺痛了她的眼睛。预案里详细规划了从发现她身体异常，到送往医院的每一个步骤，还标注了各个科室专家的联系方式。贺庭甚至提前联系好了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待命，只是她当时满心绝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泪水模糊了温念的视线，她想起结婚周年宴上贺庭承认孩子时冰冷的表情，想起他强势阻拦她离婚时的偏执，却从未想过这些表象之下，藏着如此深沉的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订婚宴上他看似冷漠的公主抱，深夜书房里他凝视沈岩照片时的落寞，还有他每次在她身边若有若无的关注。
“温小姐？”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贺先生在手术中喊着您的名字，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护士递过来一个沾满血迹的 U 盘。
温念颤抖着接过 U 盘，插入随身的笔记本电脑。视频里，贺庭穿着一件旧 T 恤，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眼神疲惫却温柔。“念念，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己经保护不了你了。沈岩的死我早就开始调查，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涉险。这些年，我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你，却把你越推越远……”
视频里的贺庭顿了顿，伸手抚摸着屏幕，仿佛能触碰到她一般。“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但我真的很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温念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下。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来：“情况危急，我们尽力了，现在只能看贺先生自己的意志力。”
温念跌跌撞撞地冲进手术室，消毒水的味道更浓烈了。贺庭躺在手术台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将脸贴上去，轻声说：“贺庭，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这些年你到底承受了多少……”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格外清晰，温念守在床边，紧紧攥着那张 “赎罪清单”，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贺庭逐渐流逝的生命。她终于明白，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早己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们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而她，也在这一刻，第一次正视自己内心深处，对贺庭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