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着校场内正在进行的体能测试，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打乱队伍，就是为了队伍中不形成派系，好在有惊无险，整编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杜凌霜走了过来，来到了秦川旁边。
“感觉你的治兵能力比我大哥要强的多，他要是能像你做事这么灵活，也不至于混不开。”
秦川转过身：“凌霜，你对我这次的安排满意吗？”
“挺好的啊，新加入的和老人都兼顾到了，分工明确，我要是兵部尚书，一定让你当个守备。”
秦川看着杜凌霜一脸的认真，伸手将刚掉落在她肩膀上的一片落叶捡起来，拿在了手上。
“凌霜，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杜凌霜眼睛眨了眨，“我记得你还差我一件事呢？先欠着吧。”她转过了头，看向了校场，不再看秦川。
校场上尘土飞扬，新整编的各营正依照职能进行着操练。高家讨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冲锋营方阵前炸响，督促着士兵们演练突进阵型；郁小飞则沉稳地站在玄盾营一侧，指导士兵们用盾牌构筑简易工事，讲解着协同防御的要领；张应金穿梭在决胜营的火铳手与炮手之间，和他们一起探讨鸟铳和火炮的应用。
秦川站在点将台前，看着这支初具规模、焕然一新的队伍，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
整编出现的问题比预想的小，高、郁二人的全力配合是关键。
这时钱五西也跑了过来，还是那一脸的笑容，小心的凑到了秦川的旁边：“杜小姐也在啊！”
“我可以回避，我刚好有事要做。”杜凌霜转身欲走。
“没事，首接说吧。”秦川一把抓住了杜凌霜的手臂。“不用回避。”
“将军和杜小姐应该都还记得范永库吧，上一次，我们从他那里拿了些东西，量还蛮大的，这事首接把那老小子给气病了。”
“这事我不知道啊。”
“就是你过来的前两天发生的事，那后来呢？”
钱五西捋了捋他那并不长的胡须。“那一次范永库一病就是半个月，他病刚一好，就开始到处打探，是谁劫了他的货，还有那个捕头和两个捕快也是他花不少钱培养出来的，还给县令送了钱。”
“那后来呢？”杜凌霜忍不住问道。
“不了了之啊，他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打听消息，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他收拢了一千多流民，打算培养一支能打硬仗的护卫队。”
“这个想法不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将军，这样一来，下次我们想要找他‘借东西’可就比较难了。”
秦川听后“哈哈”大笑：“想一想，办法总归还是会有的。”
他突然拍了拍额头：“对了，这冬装问题怎么办？你有办法吗？咱们早点买会不会比较便宜。”
钱五西捋了捋胡须，“将军不必担心，这件事再过一个多月都来的及。”
“好，这事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启禀将军，朱守田带着营外百姓在营寨门口等待，说是想要见您，他们要送粮食。”
秦川听后来了兴趣，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开始收附近百姓的粮食，毕竟这年头活着就己经很不容易了。
“走，一起去看看。”
秦川等人来到了营寨门口，看到那里几十个人，身前还放着麻布袋子，或者竹筐，里面高粱、小米、玉米（明末是有玉米的，徐光启的《农政全书》，还有多地县志都有记录）。
“乡亲们，我不是己经说了，我们不拿百姓的粮食吗？大家不必如此。”
朱守田听后首接跪了下来：“秦将军，这不是你找我们要，是我们自愿献上的，今年全晋大面积的旱灾和蝗灾，可居然没有影响到我们这里。”
“是啊，因为将军你来了，我们这里变得风调雨顺了，这是丰收啊。”一个村民随声附和。
崇祯七年，整个北方地区大面积出现旱灾，甚至不少地区还同时发生着蝗灾。
他快步上前，双手用力将朱守田扶起，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快请起！诸位乡亲，都起来！你们的心意，我秦川和赤心营的弟兄们领了！但这粮食，我们真的不能收！”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装着粮食的麻袋和竹筐，里面是乡亲们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口粮。
“今年晋地大灾，赤心营比谁都清楚！我们一路走来，见了多少饿殍？多少易子而食的惨剧？你们能有点收成，是老天爷开眼，更是你们自己勤扒苦做熬过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赤心营起兵，为的是让咱们穷苦人能有口饭吃，有块地种，不再受官府豪强和建虏的欺压！要是拿了你们的救命粮，我们和那些敲骨吸髓的贪官污吏、劫掠乡里的流寇土匪，又有何分别？那我们的‘赤心举义旗，穷人有地犁’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情真意切。人群安静下来，许多人眼中噙着泪花，既是感动，也是心酸。
朱守田嘴唇哆嗦着：“将军……这……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啊……”
“等以后吃喝不愁了再说，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离去，很多人都满怀复杂的心情，眼里也包含着泪水。
“凌霜，有没有觉得我刚才看起来特别有正义感，特别吸引人，是不是觉得我一下子更加高大了？”
杜凌霜白了一眼秦川：“没有。”
秦川摸着鼻子，嘿嘿一笑，对杜凌霜的白眼毫不在意，反而觉得她这副模样生动极了。
“凌霜，你总这样泼冷水，我这将军的威严何在啊？”
杜凌霜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清冷：“从古至今，只要是起义，都会有口号，只要口号响亮，就不怕没人追随，只是又有几个人真的实现了口号中的内容呢？”
秦川听后沉默片刻：“免赋可能百年内是做不到的，但我肯定会在他们能吃饱饭后收税。”
杜凌霜看着秦川那一副认真的表情，会心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