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是山西大同人，勇猛无畏、忠诚坚毅。他作战时总是身先士卒，曾被称为“明末第一悍将”。
他率兵到来，不只是保住了静乐县免遭屠戮，也保住了赤心营。
秦川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水，也顾不上查看手臂上被刀剑划破的伤口，策马就向山坡上冲去。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密集的重箭齐射，让他隔着距离都感到心惊肉跳。
“凌霜！张铁！你们怎么样？”秦川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跳下马奔到杜凌霜身边。
杜凌霜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死伤不少……但，撑住了！”
她看了一眼正指挥着还能动的士兵抢救伤员的张铁，后者虽然身上也挂了彩，胳膊上插着一支折断的箭杆，却依旧声如洪钟地吆喝着，指挥若定。
“好！好样的！”秦川重重的拍了拍杜凌霜的肩膀，又对着张铁的方向吼了一声，“老铁，顶住了！干得漂亮！”
他心中后怕不己，若非杜凌霜临危不乱的指挥和张铁这员猛将的拼死抵挡，若非曹变蛟来得及时……那赤心营可能就真完了。
此刻，达尔图和他的残兵己经如同丧家之犬，在留守骑兵的接应下，连滚带爬地翻身上马，连城门口散落的少量财物和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亡命般向着北方山峦方向狂奔而去。
而另一边，静乐县城南门缓缓打开，那位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守备，带着仅存的几十名伤痕累累的士兵，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他先是敬畏地望了一眼曹变蛟的骑兵，然后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望向山坡上的赤心营。
曹变蛟的骑兵速度极快，瞬间便冲到了静乐城下。他没有去追击远遁的达尔图残部，主要是他还有别的任务。
为首的大将身披明军制式山文甲，玄色披风在疾驰中烈烈飞扬，正是“小曹将军”曹变蛟！他面容刚毅，浓眉大眼，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倒塌的拒马、散落的兵器、后金兵遗留的尸体和伤马、城门口死战的明军尸体、以及刚从山坡上下来的赤心营。
赤心营虽然有统一的衣服，可还没来及换，就打起来了。
曹变蛟眉头皱了下，策马缓缓上前几步，洪亮的声音响彻战场：
“本将曹变蛟！奉令剿贼御虏！尔等何人？何故在此与建虏激战？那火炮，又是从何而来？”
官军的身份，让他天然对任何不明武装都抱有警惕，尤其是这支拥有火炮、打法凶狠却又明显不是官军制式的队伍。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城门口，静乐守备挣扎着想要上前解释，但伤势过重，被手下死死扶住。
赤心营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目光集中在了秦川身上，杜凌霜为了避免麻烦，首接在山坡上躲了起来。
秦川满脸堆笑，快速从身上取出一个腰牌，一个岚县县衙捕头的腰牌递给了曹变蛟。
“将军，在下是岚县县衙的捕头，因家事外出，刚好遇到建虏南下劫掠，就和一些乡勇一起组织起了这么支队伍。”
曹变蛟仔细打量着秦川，倒是也没看出什么问题：“都是乡勇？”
“禀曹将军！在下蓝天，我等都是本地乡勇民壮，因不堪建虏肆虐，自发结队自保！闻得建虏围攻静乐，屠戮乡民，义愤填膺，特来救援！幸得将军神兵天降，惊走建虏，保得静乐百姓平安！将军威武！大明必胜！”
秦川也偷瞄了一眼这个蓝天，好像是杜凌霜这次带过来的。
“乡勇？”曹变蛟的目光在赤心营士兵身上扫过，他们身上都是粗布短打，但装备却不差。
“那些火炮，还有你们的鸟铳，作何解释？寻常乡勇，岂能有此等军国利器？”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和质疑。
秦川上前，面上却露出悲愤之色：“将军有所不知！这些火器，皆是我等拼死从建虏散兵游勇处夺来！建虏自入晋以来，劫掠无数，屠戮村庄，这些火器，想必也是他们从别处掳掠所得！今日若非凭此利器，又占据地利，我等区区百人，早己被建虏铁蹄踏为齑粉！岂能等到将军来援？”
他将火器来源推给后金，合情合理，在打仗这是很正常的事。
曹变蛟沉默了片刻，锐利的目光在秦川坦然的脸上快速扫过，他又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尸体，他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但威严依旧。
“哼，倒也有几分血性！”
曹变蛟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秦川“乡勇抗虏”的说法，但语气依旧严厉，“建虏凶残，非尔等乡勇可力敌。今日侥幸，全赖其分兵攻城，又遇本将。下次再遇，尔等速避锋芒，保存有用之身，通报官军为上！”
“将军教训的是！”秦川连忙躬身应道，姿态放得很低。
曹变蛟不再理会秦川，转向静乐守备的方向，沉声道：“速速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城防！建虏虽退，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本将有军务在身，不会在此逗留！”
他显然是将赤心营视为了一支比较能打的“地方武装”，虽然可疑，但在建虏大敌当前的局面下，暂时不值得深究。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静乐守备强撑着应道。
曹变蛟又看向秦川：“尔等乡勇所立之功，可禀明守备，本将战后自会上报，为尔等请功。”
“谢将军。”
曹变蛟策马转身，“出发，牛尾庄。”
秦川看着曹变蛟的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又转头笑着看向蓝天：“你小子的反应速度可以啊，我记住你了蓝天。”
蓝天“嘿嘿”一笑，“都是之前在军营里学的，知道将军们喜欢听什么。”
守备被搀扶着来到秦川旁边：“诸位，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看你们伤员不少，我就先把你们安排在静乐休息，你觉得可以吗？”
“那就有劳守备大人了。”
“不必客气，我还想好好谢谢你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