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星火余温尚在指尖,秦意己踏着晨露走下官道。缝山针的布囊贴着后背,金针与玉佩相撞的声响混在马蹄声里,倒像是某种隐秘的鼓点。他眉目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峻的从容——那是经历过生死、看透过人心后,方能沉淀出的锋芒。
凉州城外的茶棚里人声鼎沸,跛脚货郎的担子被掀翻时,秦意正用竹筷挑着茶渣——那茶渣在粗瓷碗里竟摆出玄医门的星宿阵法。他动作随意,却精准地避开旁人视线,唯有货郎怀中那半块残玉微微发烫,与他袖中另一半玉珏共鸣。
“老东西挡路!”锦衣公子扬鞭抽来,鞭梢却突然凝成冰晶。秦意指尖星火微动,冰晶化作七十二颗水珠,精准嵌入货郎散落的胭脂盒中。每颗水珠里都映着半块玉珏的纹路,与货郎怀中的残玉拼成完整的星轨图。货郎捧着盒中流转的星芒,声音发颤:“公子……这胭脂?”秦意将碎银放在桌上,星火顺着银两烧向货郎掌心,焦黑的掌纹里浮现出金莲纹路的雏形:“三日后,长安城朱雀大街的‘玲珑阁’会有人收。”
锦衣公子踉跄着逃走,秦意却望着茶棚外挑担的老者——那老者竹扁担上刻着与货郎玉珏相同的星宿纹,正随着步伐明灭。他心中了然,玄医门的星宿阵法,本就藏在人间烟火里。货郎怀中的玉珏,不过是其中一环,而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刚刚开始。
第五日黄昏,潼关渡口的风裹着黄河水汽,吹得盲女怀中的琵琶弦嗡嗡作响。老鸨的金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叉腰骂道:“你这瞎子,还当自己是乐坊的头牌?今日若再凑不齐赎身钱,便把你卖到漠北去!”盲女跪在青石板上,琵琶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赎身”二字。秦意走近时,她正摸索着捡起散落的琵琶弦,指尖被琴弦割破,血珠滴在琵琶上,竟化作点点星火。
“多少银子?”秦意的声音在风中响起。老鸨斜眼打量他,见他衣着普通,冷笑一声:“二十两纹银,少一文都不行!”秦意摸出块碎银,星火突然包裹银两,化作七颗刻着星宿刺青的金豆滚落。老鸨瞪大眼,伸手去抓,却被金豆烫得缩回手——那金豆上的星宿纹,正是玄医门最核心的“七曜”阵法。
盲女抱着琵琶跟在秦意身后,走到无人处突然开口:“公子不是凡人。”她眉心金莲纹路若隐若现,竟与秦意掌心的星轨图纹共鸣。秦意指尖星火点向她眉心,盲女突然睁眼——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哪有半分盲态。
“三日前,有位跛脚客人赠过你胭脂?”秦意问。盲女福身道:“公子明鉴,小女子本是江南乐坊的清倌人。三日前有位跛脚客人赠我胭脂,说能治眼疾……方才公子点我眉心时,我眼前竟闪过一瞬光明。”秦意轻笑出声,指尖星火顺着电磁波烧向江南。此刻的城东废品站,某颗过期药材里藏着的星火突然跳动。它穿透水泥地,在地下三十米的位置,找到了玄医门百年前埋下的“九幽玄铁”——正是铸造锁魂链的核心材料。而盲女袖中的胭脂盒,此刻正发烫,盒中星火与九幽玄铁共鸣,形成一道隐秘的星轨。
第七日清晨,华山脚下雾气弥漫。负剑书生腰间七枚铜钱叮当作响,每枚铜钱都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见秦意打量铜钱,书生苦笑着摇头:“家传的测运铜钱,测别人灵验,测自己……却是个必死之局。”话音未落,山道上突然滚下巨石。书生正要躲闪,却被秦意拽到身后。他并指刺向虚空,星火凝成的金针精准刺入巨石七寸——正是《星轨医典》“医”字篇记载的“定脉针”。巨石轰然炸裂,露出内里漆黑的玄铁。书生捡起玄铁碎片,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这是……九幽玄铁!家父三年前失踪,莫非与玄医门有关?”
秦意指尖星火跳动着烧向玄铁,碎片突然腾起纯白火焰,在虚空中凝成完整的“器”字篇。书生看着星火组成的文字,突然跪倒在地:“家父曾是工部匠人,三年前奉命铸造……铸造长生锁!”长生锁,玄医门最神秘的禁器之一,能锁住人的魂魄,亦能控制天地星火。秦意想起三日前在凉州城外,货郎玉珏与老者扁担上的星宿纹,突然明白这一切的关联——玄医门从未消失,他们只是化作了人间烟火,藏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长安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秦意却驻足城门外。苏晚晴的传讯符在虚空中燃烧,剑尖金针化作万千:“将军,玄医门余孽己尽数伏诛。”“不,还有条大鱼。”秦意勾起嘴角,指尖星火烧向皇宫深处。此刻的御书房里,本该批阅奏折的皇帝突然睁眼,看着心口浮现的金莲纹路发出闷哼——那纹路正与秦意掌心的星轨图纹完全一致。皇帝颤抖着摸向心口,却发现纹路正在蔓延,所过之处,经脉皆化作星火。
“来人!宣太医!”皇帝的怒吼在御书房里回荡,却无人应答。秦意站在城门外,听着皇宫方向传来的混乱,指尖星火轻轻一挑,将皇帝心口的金莲纹路与城东废品站的九幽玄铁相连。皇帝的痛苦,正是玄医门最核心的“星火噬心”阵法——以天子之血为引,唤醒九幽玄铁的真正力量。
城东废品站的星火穿透水泥地,找到玄医门百年前埋下的“九幽玄铁”。秦意指尖星火凝成长剑“人间”,剑尖挑起的星火分裂成七十二道,精准刺入七十二名医馆遗孤的眉心。这些遗孤,皆是当年玄医门覆灭时,被秘密送往民间的孩童,他们体内皆藏着星火种子,此刻被秦意唤醒。
朱雀大街灯火次第亮起,秦意踏着星火步入人群。卖胡饼的老者突然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星火;算命的瞎子摸索着摊开卦签,卦象上竟浮现出金莲纹路;醉酒的诗人突然挥毫泼墨,笔下诗句化作星火腾空而起。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擦过,有人衣襟下藏着半块玉珏,有人腰间铜钱叮当作响,有人袖中胭脂盒发烫——皆是当年玄医门埋下的星火种子,此刻被秦意唤醒,化作人间烟火中最璀璨的星芒。
“医道昌隆,烟火长明。”秦意低声呢喃,掌心金丹表面的星轨图纹缓缓转动,化作万千金针刺入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街巷。每一根金针都精准刺入医馆遗孤的眉心,唤醒他们体内沉睡的星火。朱雀大街尽头,玲珑阁的牌匾在星火中亮起,跛脚货郎站在门前,怀中玉珏与秦意袖中的残玉共鸣,化作一道完整的星轨。
“将军,七十二星宿己归位。”苏晚晴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剑尖金针化作七十二道流光,融入长安城的夜空。秦意望着满城星火,突然轻笑出声。他转身走向城外,身后长安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朱雀大街的玲珑阁亮如白昼——那是人间医道最璀璨的星火,亦是玄医门百年布局最终的归宿。
星火长明,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