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天
陈寿亭站在青岛火车站的站台上久久不愿意上车,家驹和李平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等着。
许久,陈寿亭慢慢的转过身,又慢慢的上了车:“青岛啊——”
大华染厂己经在几天前交接给了滕井,除了两个残废门房,其他的工人陈寿亭一个都没带走,只是暗中交代给几个得力的工人,让他们私下串联,一个月后济南相见。
李平那边日本人也找过他要买他在青岛的制药厂,不过李平懒得跟日本人啰啰,转手把工厂卖给了美国人,据说那人有美国的军方背景。
李平知道,这一卖就拉开了倒计时,在民国这个年岁里,干实业的早早晚晚都得黄。
火车的汽笛声撕裂了飘雨的早晨,一行三人,自此再也没有回过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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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宏巨染厂
陈寿亭带着卢家驹和李平走进刚刚建好的新车间,看着比大华还要大很多的新厂,陈寿亭的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
三人走进了办公室,这里的布局和青岛大华染厂是一模一样的,账房老吴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
“掌柜的,两位东家。”
家驹苦笑一声:“老吴,以后别叫我东家了,喊我家驹就行,咱们都这么多年了。”
陈寿亭摆了摆手说道:“家驹,你说你,咱们哥仨在一起干了这么多年了,你跑去干哪门子买办啊!”
李平也劝道:“家驹,你大不了学学我这样,投上钱,有空的时候来厂里坐坐陪六哥说说话,要是有事了,凑到一起来商量商量。”
陈寿亭轻轻叹了口气,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家驹。家驹打开一看,是一些银行的票据。
家驹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跟六哥你光分钱就分了六七十万了,我除了给六哥你读读报纸,买机器的时候做做翻译,其他什么都没做,我说什么要不能再要这钱了。”
“兄弟,收下吧,这还不是全部,我把你的钱留了一部分当新厂的股份,还有你平哥的也是。家驹没有当你来青岛开厂子,怎么会有我陈寿亭的今天。咱们一起十几年,风风雨雨打拼下来,你要是再推托可就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听到陈寿亭这么说,家驹也不好再说什么,把银行的票据收了起来。
“对了,家驹一会你给老三打个电话,中午咱们哥几个一起在聚丰德吃个饭,商量一下染厂开业的事,你平哥的汽车也从青岛运过来了,一会咱坐他车去。”
中午,三人一同来到聚丰德,赵家老三己经在门口等着了,见陈寿亭几人下车连忙上前。
“六哥、平哥、家驹,你看着这馆子还行?”
“这可是济南最大的馆子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只有家里打钱的时候才舍得来这搓一顿啊。”李平回忆起了来济南上高中的时候。
“哈哈哈,平哥,那今天你可得好好尝一尝,看看它的味道是不是和当年一样。”
说完西人上楼到了“风摆荷”雅间落座,赵家老大早己入座,见陈寿亭几人进来,笑着站起来
“六弟啊,咱们兄弟终于在济南团聚了。”
“东俊哥,好久没见,还是风采依旧啊。”
几人落座,开始上菜,正吃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两位掌柜,雅性不小啊。这几位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绸裤绸褂,腰里还扎着板带,一看就是个地痞冲着赵家兄弟开口问道。
“白先生,这位是宏巨染厂的陈掌柜,德意志洋行卢先生和济安制药厂李老板。”赵东初连忙起身介绍。
地痞双手抱拳:“久仰久仰,早就听大掌柜说起过几位,青岛何大庚是小弟的朋友,小弟白志生,小号宏盛堂,几位老板以后多多关照啊。”
陈寿亭也应付的抱拳还礼:“好说好说。”众人举杯共同干了一杯,白志生告辞,赵东初冲外面小二高喊道:“加道鱼翅牛尾汤,白老板那桌算我账上。”
白志生道谢离开,他一出门,陈寿亭问道:“这王八蛋干什么的?”
赵东俊轻叹一声:“城顶口上开药铺的,济南青洪帮的头子,还有一个没进来,叫钱世亨,六弟,你来了济南也得喂他一口。”
“我喂他个屁,我厂子里十几条枪我怕他!”陈寿亭怒道
“六哥,别生气,回头我问问,替济南府的老少爷们除了这一害。我这以前常年不到济南来,要是早知道我早除了这一害。”李平打算过后之间找人灭了青洪帮,不过是一些依附在警察身上的垃圾罢了。
“东俊哥,我看着聚丰德不错,宏巨开业的酒就在这摆吧,到时候把苗哥喊上,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行啊,苗哥最近在外面出差,他那厂子大大小小也是全靠他一个人,唉。”赵东俊说完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赵东初感觉气氛不对连忙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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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处长,近来可好啊。”李平正在给山东全省警务处长和警察厅长袁致和打电话。
“李议员怎么有时间打给我啊?是有什么事吗?”
“袁处长,有一个事情想要给您汇报一下。济安制药厂打算在济南开一个分厂,我这刚买下一块地皮正打算施工,这工程还没动工,就被人收了礼钱了。我派人打听了,说是一个家开药铺的。”
李平顿了一下,轻声笑道:“我这制药厂被药铺收礼钱,还真是黑白颠倒了。袁处长,我听说那家宏盛堂还有咱警察的背景,我这一琢磨,寻思问问是哪家的兄弟手头不宽裕了,我也好帮衬帮衬。”
“李议员,请放心,这种拉着警察虎皮做大旗的败类我一定不会姑息,明天,宏盛堂不会在济南存在。”
“对于您保护工商业发展的爱护之心,长安感激不尽。我听说您的公子现在在业界内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不知道袁处能不能给在下个机会一睹贵公子的大作啊。”
“哈哈哈,好的袁处长,我一定登门拜访,一定。好,再会。”
十八号,济南聚丰德
宏巨染厂开业庆典
陈寿亭、卢家驹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
“六哥,恭喜恭喜啊。”
“陈先生、卢先生开业大吉。”
跟原剧相比,虽然没有沈远宜的加成,但是李平的省议员身份和与政府的关系要比一个风尘女子更紧密,所以来的政界人士更多,不过这次没有了白志生和钱世亨来闹事了。
宏巨染厂开业的那天,宏盛堂正在被一队队警察查抄,曾经称兄道弟的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脸,嘴里不再是以前的寒暄调笑,而是冰冷无情的呵斥。
大量的鸦片被查抄出来,更是给了这次行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数的民众在外面围观,看到白志生和钱世亨被警察押出来的时候更是像戏文里一样把手里的鸡蛋菜叶扔了他们一身。
报社的记者像闻着味道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宏盛堂大量的民脂民膏成了警察厅这个月的奖金,而李平坐在聚丰德的二楼正在跟苗瀚东几人谈笑风生。
今天过后,济南府还是那个济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