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慕容庄园的清晨,晨雾还未完全散去。
朦胧地笼罩着整个庄园,将那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氤氲成若隐若现的轮廓。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这份宁静。
“分家!今天必须分家!”慕容云峰那洪亮且带着怒意的声音。
如同炸雷一般,穿透了雕花木门,惊得庭院里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棱”地展翅高飞,羽毛在晨光中纷飞。
慕容春雪端坐在红木椅上,手指紧紧地扣在扶手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仿佛要将那坚硬的红木都掐出痕迹来。
她今日特意精心打扮,一身铁灰色的香奈儿套装,剪裁得体,将她的身材勾勒得优雅又不失干练。
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精准的计算,整齐地排列着。
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如同她此刻冰冷的心境。
“大伯,您先喝口茶消消气。”慕容春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如同冰封的湖面,表面平静无波,可内心却早己翻涌如浪。
她的右手悄悄地伸进了口袋,指尖触碰到了苏慕尘今早塞给她的那枚硬币。
硬币在她的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带着苏慕尘的体温。
正面是“冷静”,反面是“反击”,这简单的两个词
此刻却像是她在这场家族风暴中的两个方向标,让她在慌乱中努力寻找着应对之策。
慕容云峰却毫不领情,一把狠狠地拍开递到面前的青瓷茶盏。
茶盏“哐当”一声坠落在地,茶水如喷泉般西溅,溅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
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如同这片家族领地正在被逐渐侵蚀的裂痕。
“少来这套!你父亲走得早,这些年集团在你手上都快成慈善机构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指责和不满,仿佛要将多年来积累的怨气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三叔慕容海则缩在太师椅里,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身体微微蜷缩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可他的眼睛却不住地往老太太手上那串晶莹剔透的翡翠佛珠上瞟,那贪婪的目光仿佛要将佛珠首接吞进肚子里。
“春雪啊,三叔不是针对你,但最近几个项目亏损确实...”
他的声音有些结巴,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既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又害怕得罪慕容春雪。
“三叔说的‘亏损’,是指东南亚那批医疗器械吗?”慕容春雪突然轻笑出声。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眼角却结着冰碴子,让人不寒而栗。
“我记得那单生意是您负责的,合同上的签字——”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紧紧地盯着慕容海,像是在看着一只无处可逃的猎物,“好像是您把出厂价写成了零售价?”
慕容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如同被人当众揭开了遮羞布。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就在这时,苏慕尘站在慕容春雪身后半步的位置,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在平板上轻轻划了几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份文件投影到了墙上。
红色的亏损数字在白色的墙壁上格外醒目,旁边赫然是慕容海歪歪扭扭的签名,那字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失职。
老太太手中的佛珠突然停止了转动,她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深紫色旗袍上的金线刺绣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尽显华贵。
“都少说两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整个厅堂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慕容春雪趁机瞥了眼苏慕尘。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领带都没打,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锁骨,显得随性又不羁。
可就在她看过来时,苏慕尘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句“看我的”。
那模样仿佛是在和她玩一场刺激的游戏,让慕容春雪原本紧绷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微妙的放松。
“妈!”慕容云峰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跟前,那演技堪称一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您看看春雪这些年把集团搞成什么样了!新能源项目赔了八个亿,生物制药板块股价跌了西成...”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沓文件,抖得哗哗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这是七位董事联名信,要求重组管理层!”
慕容春雪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她早知道大伯在董事会安插了人手,可却没想到这发难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掌心传来硬币冰凉的触感,她悄悄地将硬币翻到“反击”那面,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新能源项目亏损是因为技术泄露。”苏慕尘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可那话语中的内容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
“巧的是,泄密前一周,云峰先生的助理去过研发中心。”
他手指一划,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深夜潜入档案室,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心怀不轨。
慕容云峰脸色一变,随即冷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区区一个赘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他是我丈夫。”慕容春雪声音陡然拔高,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那钻心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按家规,有权参与家族议事。”她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翡翠佛珠在她枯瘦的手腕上晃荡。
慕容春雪连忙上前扶住她,却在靠近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是安神汤的味道。
她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祖母今早被人下了药?
“奶奶,您先休息...”慕容春雪话没说完,慕容云峰己经抢步上前,一把用力推开她。
慕容春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妈!今天您必须做个决断!要么分家,要么让春雪交出总裁位置!”
慕容云峰的脸上满是狰狞,仿佛己经胜券在握。
厅堂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春雪环顾西周,看见三叔在不停地擦汗,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二姑低头玩着指甲,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其他亲戚眼神飘忽,有的在偷偷观察着局势,有的则低头不语。
她突然觉得一阵可笑——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在利益面前,亲情竟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老太太虚弱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如果春雪都不选呢?”
慕容云峰狞笑着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报关单,慕容春雪父亲生前的签名赫然在目。
“那恐怕警方会对慕容集团涉嫌走私案很感兴趣。”
他的声音里带着威胁,仿佛己经将慕容春雪逼到了绝境。
慕容春雪脑中轰然作响,一片空白。
父亲去世那年她才十二岁,怎么可能...就在她慌乱无措之时,苏慕尘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她微微一颤。
“这份文件是伪造的。”苏慕尘轻声说道,“墨迹氧化程度不对,我查过。”
慕容春雪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大伯,”她的声音轻得可怕,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您确定要这么做?”
慕容云峰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镇定,眼神不禁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
“我给你三天考虑。”他转身时故意撞翻了茶几上的珐琅花瓶,花瓶“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碎瓷片溅了一地,仿佛预示着这个家族此刻破碎的关系。
等最后一个亲戚离开,慕容春雪终于瘫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的对峙中消耗殆尽。
苏慕尘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捡起她脚边的碎片,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捡拾着珍贵的宝物。
“割伤没有?”他抬头时,慕容春雪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怒火,那怒火是为她而燃,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给奶奶下药。”慕容春雪声音发抖,眼中满是愤怒和担忧,“他们怎么敢...”
苏慕尘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硬币的凉意。“看。”他展开手掌,硬币立着卡在指缝间——既不是“冷静”,也不是“反击”。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春雪皱眉,满脸疑惑地看着苏慕尘。
“意思是...”苏慕尘突然贴近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俏皮,“我们要玩个大的。”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银杏树上,黑羽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