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王翠花一听要分东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不能分啊!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娘俩的!”
“凭什么给这个扫把星!她签了断绝书就该滚蛋!一分钱一粒米都不能给!”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翠花脸上!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建国!
“闭嘴!蠢妇!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顾建国赤红着眼睛咆哮,他现在恨不得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要不是她贪婪,要不是她嘴贱被录了音,何至于此?
王翠花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建国,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
顾建国不再看她,转向赵主任,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然:“赵主任……您……您看着办吧……家里……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赵主任冷哼一声:“没什么值钱东西?顾副主任,你家双职工,这些年日子过得可不算差!”
“晚晚丫头生母留下的东西我们不算,那是她应得的。”
“但顾家这些年,晚晚丫头难道没吃没喝?没穿没住?她下乡,那是响应号召!你们当父母的,连最基本的盘缠和口粮都不给?说破大天去也没这个道理!”
她环视西周,朗声道:“大家伙儿做个见证!今天这分家,分的是顾家该给晚晚丫头下乡的安家费!分的是她作为顾家女儿这些年应得的补偿!不是分她妈的东西!”
“对!赵主任说得在理!”
“必须给!起码得够路上吃用和到了地方安顿!”
“顾副主任,别抠抠搜搜的,丢人现眼!”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赵主任的强势主持下,分家开始了。
过程极其难看。
王翠花哭天抢地,抱着家里的粮袋子死活不撒手,被赵主任厉声呵斥才不得不松开。
“家里就几袋米,几袋面,和鸡蛋,钱都花了。”
见自己渣爹顾建国打算一分钱不给,顾晚晚怎么能甘心,他到顾建国裤子腰上钥匙,“把你腰间钥匙是干什么的,不会是放钱的地方吧。”
“顾建国,你开什么玩笑,这几袋米和面还鸡蛋能把工资花了,你们可是双职工家庭,一个月工资少说有六七十块。”
“你这个钥匙一看就是开锁钥匙,把锁打开吧,里面有东西分一分!”
顾建国铁青着脸,在赵主任和几个街坊代表的“监督”下,哆哆嗦嗦地打开家里那个上锁的抽屉。
抽屉里,东西不多,却让顾建国心如刀割。
一叠皱巴巴的粮票、布票、肉票,几张零零散散的毛票和块票,加起来估计不到二十块钱。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颜色暗淡、质地普通的碎布头。
这就是顾家明面上几乎所有的“浮财”了。
至于存款?顾建国咬死了说没有,都花在给顾晚晚“治病”和日常开销上了。
这话鬼都不信,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
赵主任沉着脸,做主将粮票,分了一半给顾晚晚,大约十几斤。
布票给了三尺,勉强够做一身薄棉袄的。
赵主任刚想拿肉票。
被王翠花打断:“肉票拿走了,她妹妹吃什么,她还在长身体,我们不吃肉无所谓,薇薇马上过生日了,一年到头就能吃这么点肉。”
没办法,赵主任只能作罢。
可还有现金,赵主任看现金,盯着王翠花:“既然晚晚不能拿肉票,那就多拿点现金吧。”
在顾建国和王翠花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赵主任强行数了八块钱塞到顾晚晚手里。
“这点钱粮,也就够你路上和到了地方头两个月的嚼裹,”赵主任叹了口气,
看着顾晚晚单薄的衣服,“布票你拿着,赶紧扯点布,做身厚实点的棉衣棉裤,北大荒那地方,冬天能冻掉下巴!”
顾晚晚默默接过那叠薄薄的票证和几张沾着顾建国汗味的钞票,心中毫无波澜。
这点东西,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她真正在意的,是那张房契。
至于顾家的东西?她本就不稀罕。
“还有,”顾晚晚抬起头,看向顾建国,声音平静无波,“我爸,昨晚您逼我签断绝书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滚回你妈留下的那间破厢房去!别脏了顾家的地!’
这话,您还记得吗?”
顾建国猛地抬头,对上顾晚晚清冷的眸子,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那间厢房!
他昨晚气昏了头,为了彻底羞辱她,口不择言说出来的。
那是顾家老宅里最破旧、最偏僻、几乎废弃的一小间,产权……产权名义上确实是顾晚晚生母的!
当年分家时,她外公心疼女儿,特意写在嫁妆单子里的!
“你……你想干什么?”顾建国声音发颤。
“不干什么,”顾晚晚语气平淡,却带有不容置疑压迫,“既然断绝书签了,我妈的东西我也该拿回来了。”
“那这间厢房,按您昨晚说的,也该‘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