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欧式挂钟指针悄然滑向午夜十二点,“咔哒” 一声轻响,分针与时针精准重合。阮绵绵刚把最后一枚樱花标本夹进纪念册,就听见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封砚穿着丝绒睡袍,手里捏着份文件,袖口的腕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表盘依旧固执地停在 14:30。
“阮小姐,” 他走到沙发前,将文件摊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该履行契约条款了。”
绵绵揉着眼睛看向文件标题 ——《婚前协议补充条款》几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封总,” 她打了个哈欠,“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按照原契约,我们己经解除关系了。”
封砚没说话,只是用指尖敲了敲文件第一页。绵绵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 所谓的 “补充条款” 其实是份全新的《婚姻契约》,甲方乙方栏赫然写着他们的名字,而最下方的签约日期栏还是空白。
“你看这个。” 封砚翻到条款目录页,指着页眉处的编号。绵绵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每一条款前都标着 “1314 - X” 的格式:“1314 - 01:甲方需每日为乙方热牛奶并附赠冷笑话”“1314 - 07:乙方可随时翻阅甲方的童年相册”“1314 - 21:双方需在每年樱花季去美院写生”……
“1314?” 绵绵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这是……”
“无限期契约。” 封砚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原契约里的‘每月一次公开露面’条款,现在更新为‘终身制伴侣义务’。” 他从文件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正是七年前绵绵写着 “谢谢” 的那张,背面用钢笔添了行小字:“此感谢有效期至阮绵绵愿意签收为止。”
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绵绵的目光落在 “1314 - 520” 条款上:“甲方需在乙方夜盲症发作时,充当人形手电筒首至天明。” 她想起被困电梯那晚,他用染血的领带捂住她眼睛的温度,鼻尖突然有些发酸。
“封砚,” 她拿起笔,指尖在签约日期栏悬停,“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封砚没回答,只是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钻石耳钉的光芒映亮了绵绵的眼睛 —— 款式和她丢失的那对一模一样,只是内侧多刻了行小字:“1314 - forever”。
“上次你在综艺里说耳钉丢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我让陈宇找了三个月。” 绵绵这才想起,上周陈宇鬼鬼祟祟地问她耳钉的款式,当时还以为是给女友挑礼物。
挂钟的秒针又走过一圈,封砚突然单膝跪地,像骑士觐见公主般仰头看她。“阮绵绵,” 他握住她拿笔的手,“原契约里的‘契约精神’条款,我现在想换成‘爱情条款’。”
绵绵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还有他发间新添的几根银丝 —— 那是调查旧案时熬出的痕迹。她想起管家说他凌晨在书房反复打开戒指盒的样子,想起牛奶杯底那些笨拙的冷笑话,想起他每次放完牛奶在门口停留的三分钟。
“那……” 她故意板起脸,用钢笔尖戳了戳 “1314 - 100” 条款,“‘乙方有权查看甲方所有银行流水’这条,是不是包含你给我买恐龙领带夹的那笔开销?”
封砚的耳根瞬间泛红,他别开脸:“包括。”
“还有这个,” 绵绵又指向 “1314 - 365” 条款,“‘每年封砚生日,阮绵绵需跳一支芭蕾’,我能改成画一幅画吗?”
“可以。” 封砚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但前提是画里必须有我。”
绵绵 “噗嗤” 一声笑出来,笔尖终于落在签约日期栏。就在她准备写下日期时,封砚突然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写下 “2012.7.15”—— 那是他父母车祸的日期,也是他人生坠入黑暗的开始。
“封砚?” 绵绵愣住了。
“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停在了 14:30,” 他看着她的眼睛,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上的淡疤,“首到你重新走进来,把时间拨回了正常。” 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阮绵绵,我想用往后的 1314 天、1314 个月、1314 年,来换你把我的时间继续拨下去。”
泪水突然涌上绵绵的眼眶,她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 “1314” 编号,突然明白这些数字不是随意排列的。那是他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日子,是他偷偷关注她的天数,是他把冷笑话写满笔记本的页数。
“好。” 她吸了吸鼻子,在签约日期栏郑重地写下 “2025.6.8”,然后在封砚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挂钟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温柔的进行曲。
封砚看着签好的契约,突然把绵绵抱进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其实‘1314 - 最后一条’写的是……”
“我知道,” 绵绵在他怀里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是不是‘本契约自双方签收起,无限期有效’?”
封砚身体一僵,随即收紧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准备了无限期契约啊。” 绵绵抬起头,从纪念册里拿出张画纸,上面是她刚画的速写:封砚坐在书房里,手腕上戴着停摆的腕表,面前摊着文件,而他的目光却温柔地落在旁边熟睡的自己身上。画纸角落用铅笔写着:“给我的恐龙骑士,有效期:永远。”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书房里只剩下台灯的暖光。封砚看着画纸上的日期 ——2025.6.7,正是他在机场贵宾室盯着空沙发看的那天。他突然想起陈宇说的话,原来那天沙发上的恐龙靠垫,是她提前让助理放好的。
“阮绵绵,”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想离婚?”
绵绵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从你在牛奶杯底贴冷笑话那天就知道了。”
两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无限期契约》被月光镀上银边。封砚伸手关掉台灯,黑暗中,他手腕上的腕表突然发出微弱的绿光 —— 那是他刚让陈宇修好的,指针终于开始正常转动。
“封砚,” 绵绵突然想起什么,“你说 1314 - X 里的 X,最大编号是多少?”
封砚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他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声说,“就像我喜欢你的程度,没有尽头。”
挂钟的指针划过十二点零一分,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一次,封砚没有像往常一样蹙眉,反而握住绵绵的手,让她的指尖感受自己胸口平稳的心跳。而那份签好的《无限期契约》,则被他小心地放进了保险柜,和母亲的腕表、她送的恐龙领带夹,还有那枚樱花标本放在一起,成为了他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