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落地窗外，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阮绵绵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玄关处那双并排放着的拖鞋上 —— 她的粉色兔子拖鞋和封砚的黑色皮鞋之间，隔着足以再放一双鞋的距离，像极了两人此刻的关系。
三天前在废弃工厂的对峙后，封砚虽然没再提独自接触证人的事，但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能冻结空气。他不再像往常一样在餐桌旁等她吃饭，深夜书房的灯也熄得格外早，甚至连综艺录制时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让节目组的导演频频蹙眉。
“阮小姐，封总他……” 助理陈宇端着热牛奶走到楼梯口，看着绵绵坐在沙发上发呆，欲言又止。
“他又让你送牛奶？” 绵绵接过玻璃杯，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自从搬进别墅，封砚就养成了每晚给她热牛奶的习惯，说是 “有助于睡眠”。冷战开始后，他不再亲自送，却依旧让陈宇准时准点地把牛奶放在她门口。
“封总说……” 陈宇挠了挠头，“说您胃不好，让您按时喝。”
绵绵 “嗯” 了一声，低头看着杯底。从冷战第一天起，牛奶杯底就多了张便签纸，上面是封砚那手遒劲有力的字，写着些没头没尾的冷笑话。
第一天：“有一只北极熊和一只企鹅玩游戏，企鹅把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下来，拔完后说：‘好冷啊。’北极熊听了，也把自己的毛一根一根拔下来，拔完后说：‘果然好冷。’”
第二天：“小明去买汉堡，对店员说：‘给我一个芝士汉堡，不要芝士，不要汉堡。’”
第三天：“一只小企鹅问爸爸：‘我们是不是企鹅啊？’爸爸说：‘当然是。’小企鹅又问妈妈：‘我们是不是企鹅啊？’妈妈说：‘当然是。’小企鹅哭了：‘那为什么我觉得好冷啊？’”
绵绵看着这些冷笑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郁结却并未散去。她知道封砚是担心她，但那天他摔碎手机时的暴怒，还有那句 “你的安全比真相重要一百万倍”，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金丝雀，她想成为能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陈宇，” 绵绵突然开口，“你说封砚他…… 是不是还在生气？”
陈宇尴尬地笑了笑：“封总他…… 就是嘴硬。其实那天从工厂回来，他半夜还去您房门口看了好几次。”
绵绵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看了又怎样，还不是在冷战。”
接下来的几天，牛奶依旧准时出现在门口，杯底的冷笑话也从未缺席。
第西天：“有一天，棉花糖去打疫苗，对医生说：‘我好怕疼啊。’医生说：‘别怕，我会轻轻的。’结果棉花糖还是哭了，医生问：‘怎么了？’棉花糖说：‘你打的是棉花糖针，好软啊。’”
第五天：“一只小鸭子问妈妈：‘妈妈，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妈妈说：‘我们吃烤鸭吧。’小鸭子哭了：‘不要，我不想吃自己的同类。’妈妈说：‘傻孩子，我们是鸭子，烤鸭是鸡做的。’”
第六天：“有一个人去面试，面试官问：‘你有什么特长？’他说：‘我可以把事情做得很糟糕。’面试官说：‘那你明天来上班吧。’”
绵绵把这些便签纸都小心翼翼地收在一个盒子里，每天睡前都会拿出来看一遍。她知道封砚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道歉，只是两人都拉不下脸先开口。
第七天晚上，绵绵打开房门，看到牛奶杯旁除了便签纸，还多了一小束雏菊 —— 那是她上次在综艺里说过喜欢的花。她拿起便签纸，上面的字迹似乎比往常更柔和：“冷战保质期到此为止。再不开门，牛奶就要凉了。”
绵绵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攥着便签纸，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轻微转动了一下 —— 那是她上周偷偷让陈宇装上的，美其名曰 “防贼”，其实是想看看封砚是不是真的像陈宇说的那样，会在她门口停留。
她走到电脑前，点开监控录像。画面里，封砚穿着一身家居服，手里端着牛奶杯，轻轻放在她门口。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背对着镜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第一天，他站了 3 分钟，期间几次抬手想敲门，最终还是放下了。
第二天，同样 3 分钟，他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第三天，他伸出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然后匆匆离开。
第西天到第六天，他每次都在门口站满 3 分钟，有时会对着门板喃喃自语，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绵绵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温柔。
今天，他放下牛奶和花，站在门口，足足站了 5 分钟。他转过身，看向监控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仿佛知道她在看一样。
绵绵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心里的最后一点怨气彻底消散了。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和歉意。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封总，在她面前，却像个笨拙的孩子，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封砚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故作镇定的样子：“牛奶……”
“我看到了。” 绵绵打断他，手里拿着那张写着 “冷战保质期到此为止” 的便签纸，“还有花，谢谢。”
封砚看着她手里的便签纸，耳根微微泛红：“你喜欢就好。”
两人站在走廊里，一时无话。秋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那个……” 绵绵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上次我不该瞒着你去找李兵。”
封砚摇摇头：“我也有错，不该对你发脾气，还摔了你的手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我让陈宇买了和你之前一样的型号，里面的录音我都帮你导出来了。”
绵绵接过手机，心里一暖：“其实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
“我知道，” 封砚打断她，眼神温柔，“我不该把你当孩子一样保护，你己经长大了，可以和我一起面对。”
绵绵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突然笑了：“那…… 冷战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封砚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嗯，结束了。”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好。” 绵绵用力点头，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走廊里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映着两人紧握的手，和门口那杯还温热的牛奶。
“对了，” 绵绵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里的便签纸，“你这些冷笑话都是从哪儿看来的？也太冷了吧。”
封砚尴尬地咳了一声：“是…… 是陈宇帮我找的。”
“是吗？” 绵绵挑眉，“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你自己想的？”
“好了，快去喝牛奶吧，不然真的凉了。” 封砚转移话题，推着绵绵往房间走。
绵绵笑着走进房间，关门前，她看到封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知道，这次冷战不仅没有让他们的关系疏远，反而让彼此更加了解，更加靠近。
窗外的秋风依旧，室内却暖意融融。那杯热牛奶，不仅温暖了她的胃，也温暖了她的心。而那些冷笑话纸条，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甜蜜的回忆，记录着这段从契约开始，却早己超越契约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