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阮绵绵踮着脚尖，在积水中行走，芭蕾舞鞋的缎面己经被污水浸透。她面前的男人蜷缩在生锈的机床后，手里攥着半块砖头 —— 正是当年封氏夫妇车祸案的唯一目击证人，王强的远房表哥，李兵。
“李兵先生，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绵绵的声音透过雨幕，带着一种异常的镇定，“当年你在现场，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兵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惊恐：“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强是自己刹车失灵的！”
“是吗？” 绵绵向前一步，足尖轻轻点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天鹅，“那为什么警方档案里记录，你在案发后第二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又为什么我父亲给王强汇款的第二天，你就收到了一笔五万块的转账？”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银行流水截图。这是她昨晚熬夜从封砚的旧文件里找到的线索，也是她瞒着所有人，独自来到这里的原因。她知道封砚不希望她插手，但镜子上的誓言还在，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团迷雾。
李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挥舞着砖头尖叫：“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砸死你！”
绵绵没有后退，反而又靠近了一步。她想起小时候练芭蕾，老师说过，足尖是舞者最锋利的武器。此刻，她的足尖正对着李兵的喉咙，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绵绵的声音冷得像冰，“说出真相，或者我现在就报警，把这些证据都交上去。”
就在这时，工厂的大门 “砰” 地一声被撞开，封砚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眼神里是绵绵从未见过的暴怒。
“阮绵绵！你在干什么？！” 他大吼着冲过来，一把将绵绵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死死地盯着李兵。
绵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机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却看到屏幕上显示着 “录音中” 的字样 —— 原来她出门前就开启了全程录音功能。这是她的成长，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闯祸的小丫头，她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真相，保护自己。
“封总……” 李兵看到封砚，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砖头也掉在了一边。
封砚没有理会李兵，而是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抓住绵绵的肩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谁让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手指几乎要嵌进绵绵的肉里。绵绵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那是极度恐惧后的失控。
“我只是想帮你……” 绵绵小声说，眼眶有些发红。
“帮我？” 封砚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这是在帮我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来晚一步，你可能就……”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绵绵，眼神里的恐惧和后怕让绵绵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没事，” 绵绵轻声说，举起手机，“你看，我开了录音，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封砚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 “录音中”，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录音？你觉得录音能保护你吗？如果他真的动手了，录音有什么用？！”
他夺过绵绵的手机，用力地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封砚！” 绵绵惊呼一声，想去捡手机，却被封砚紧紧地抱住。
“你的安全比真相重要一百万倍！” 他在她耳边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不需要你帮我找真相，我只需要你好好的，明白吗？”
绵绵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封砚如此失控，如此害怕。原来在他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如此害怕失去她的心。
“我知道了，” 绵绵轻声说，伸手回抱住他，“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封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暴雨还在继续，敲打着屋顶，也敲打着两人紧紧相依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封砚才松开手，低头看着绵绵苍白的脸，眼神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跟我回去。” 他说，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绵绵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李兵，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封砚注意到她的目光，停下脚步：“放心，这个人我会处理。”
绵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车内很温暖，与外面的暴雨隔绝开来。封砚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绵绵身上，然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绵绵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模糊的雨景，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封砚是为了她好，但她也想为他分担一些。
车子快到别墅时，封砚突然开口：“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绵绵能听出里面的坚持。
“嗯。” 绵绵轻声应道。
封砚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饿了吗？回去给你煮面。”
绵绵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那个冰冷的封总，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回到别墅，封砚果然去了厨房。绵绵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录音功能还在运行。她按下了停止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藏了起来。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成长的证明。她知道，封砚是为了她的安全，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她会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他身边，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厨房里，封砚一边煮面，一边回想着刚才在工厂看到的情景。当他看到绵绵用足尖抵住李兵喉咙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失去她。
他一首以为，寻找父母车祸的真相是最重要的事，但现在他才明白，绵绵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需要用她的安全来换取真相，那他宁愿永远不知道真相。
面煮好了，封砚端着碗走到绵绵面前，看到她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笑什么？” 他问。
“没什么，” 绵绵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拿起筷子，“面看起来很好吃。”
封砚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和后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但别墅里却充满了温暖和安宁。两个曾经彼此防备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终于开始真正地靠近彼此，走进对方的心里。
